《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581

0581-2

晚眺崝庐外诸山

一

暖芽绿径乱枝红，飏鬓疏疏溪谷风。独响巾车答蛙黾，晴鸠西唤雨鸠东。

【笺注】

    陈三立晚间远眺崝庐外的诸山，写了二首诗。第一首诗，纯写景物。

（1）“暖芽”二句：新生的叶芽，绿色的小路，纷乱的枝头一片红；溪流的山谷，风吹我稀疏的鬓髪飘起。

    “暖芽”，春暖的草木绿芽，即新芽。宋杨万里《人日诘朝从昌英叔出谒》：“寒草动暖芽，晴山余雨姿。”

（2）“独响”二句：一辆有着帷幕的车子，发出声响，应和着蛙鸣；西边斑鸠呼晴，东边斑鸠在喚雨。

“巾车”，指有帷幕的车子。晋陶潜《归去来辞》：“或命巾车，或棹孤舟。”

“蛙黾”，指蛙声。唐韩愈《杂诗》之四：“蛙黽鸣无谓，閤閤祇乱人。”

“晴鸠、雨鸠”，语出三国吴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宛彼鸣鸠》：“鵓鸠，灰色，无绣项，阴则屏逐其匹，晴则呼之。语曰'天将雨，鳩逐妇’是也。”因其将雨时鸣声急，即用以卜晴雨，故呼为“雨鳩”。宋黄庭坚《自巴陵略平江、临湘、入通城、无日不雨、至黄龙奉谒清禅师、继而晚晴、邂逅禅客戴道纯款语、作长句呈道纯 》：“野水自添田水满，晴鸠却唤雨鸠归。”此处指两个斑鸠相互应答。

二

绕尽云边破碎山，吾家二冢在其间。残阳万古不吹去，暗数蜗痕掩袂还。

【笺注】

    第二首诗，想到了二个家里人葬在山里，触动了江山如故，而人生如蜗牛之痕的伤感。第三句，寓有残阳之景令人感伤之意，故希望风吹去，但万古如此，风也吹不去，更令人恨，故四句写“掩袂还”。

（1）“绕尽”二句：绕着走遍了远处云里的好似破碎的山，我家里人的两个坟墓就在那中间。

    “吾家二冢”，陈三立自注：“弟妇、儿妇冢相距十牛眠许。”

（2）“残阳”二句：万古的残阳，风吹也吹不去，我暗数着蜗牛的痕迹，以袖掩面，悲伤回去。

“残阳”句，此句意谓太阳东升西残，万古如此，风吹不变。

“蜗痕”，蜗牛爬行的黏液痕迹。宋苏轼《籍田》诗：“鱼沫依苹渚，蜗涎上彩楹。”此处以“蜗痕”，暗喻“吾家二冢”，故悲。

“掩袂”，以衣袖拭泪。宋苏轼《祭欧阳伯和父文》：“投笔掩袂，斯文日化，躡风系景，安所止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