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纪实小说里蕴含着诗歌元素!

这部纪实小说里蕴含着诗歌元素!,第1张

这部纪实小说里蕴含着诗歌元素!,第2张




诗人本色:《花门坊八号》的语言文体特征

天津南开大学  张智中


《花门坊八号》是著名诗人、作家黄亚洲刚出版的一部纪实性长篇小说(2022年10月名人出版社)。该书图文并茂,娓娓讲述家族的兴衰与家国的命运。一口气读完,掩卷反思,觉得本书有着鲜明迥异的语言和文体特征。
首先,最为突出的,就是书中的人物对话,本该用引号,却全然省去。例如:

我外公说,哦,哦,后来又说,悬,悬。

我三姨说,死马当活马医。

我外公说,医得活么?

我三姨说,爸爸您穿上外衣,我们马上动身,现在就去汽车站。(168页)

我小姨说,你还会记不得,就那首歌嘛。

我小姨夫就笑,说对对对,就那首歌。

我二妹好奇了,问,到底哪首歌,说出来给我听嘛!

但两人都不说。我二妹对小姨夫说,你再不说,我就不给你加这盅酒。

但小姨夫就是不说,问小姨,小姨也不说。(235页)

显然,引号虽然省去,对话内容却依然清晰。而且,因为引号的缺失,对话似乎只是人物言语的大致内容,不见得是精确的记录,这样的间接引语,给读者带来一种历史感。

第二,文气的逗号。例如:

那人,就是温岭师范学校的老师吕眼镜。(191页)

第三天晚餐,第三个故事。(230页)

小姨夫就哈哈笑,一饮而尽。(230页)

凡人,都是有点小秘密的,至死不说。(235页)

四十九年沧桑,弹指一挥间。(249页)

一个时代,正逐步正名,这当然很好。(250页)

我三姨听着,不吭声。(318页)

余光中曾言:中文用逗号,是为了文气;英文用逗号,是为了文法。黄亚洲善用逗号,从而给小说带来浓浓的文气。上引短句,如是;长句,亦然。例如:

我三姨问,啥话?

吕眼镜说,叫他不要死。

见我三姨发愣,吕眼镜又说,人到了那种地方,会很想死,但我要告诉他,要撑住,不能死,死太容易,死还不容易么,活才难,所以,能活,才是真汉子。(184页)

如果换个作者,同样的内容,会少用多少逗号呢。

第三,新奇的比喻。例如:

我外婆的眼睛,这两个月里,一直是肿的,像金鱼。(190页)

山东跟我小姨八竿子打不着,那么,她从志愿军转业后怎么不回浙江老家,而一个人孤零零跑到了山东了呢?(215页)

这话一出,我外公的脸就烧得像块红炭了。(269页)

当时,她整个脸上,晚霞漫天。(328页)

眼睛“像金鱼”“八竿子打不着”“脸就烧得像块红炭了”“整个脸上,晚霞漫天”,这些比喻,形象生动,能令读者在心里反复玩味。

第四,短句成段。《花门坊八号》在语言文体上的另一个突出特征,就是一个短短的句子,成为一个自然的段落。而且,这样短句而成段的情况,还很是常见。例如:

这一下,倒叫我小姨愣了。(225页)

因为,别无选择。(225页)

现在就该说到爱情了。(226页)

我小姨就没得说了。(230页)

历史回到了历史自身。(250页)

孔门之后,不是寻常人的,很多。(259页)

风平浪静,没事。(261页)

顺境做人,逆境也做人。(375页)

碍于客人的情面,小姨当然就不好拦阻了。

小姨夫就讲了第一个故事。(229页)

第五,新颖的措词。例如:

可见我外公的撞击之狠,可见他寻死之意的坚定。也很可能,这一动作,包括其烈度,他早已设想过好多回了。(190页)

杜队长说,我最后这层意思,你不必对张襄巨说。说了这些话,对他日后改造不利。(192页)

杜队长踱来踱去,两条短眉毛拧得很紧。(194页)

每天采购些营养好的食材,煮得软软的,糊糊的,一天五六餐,一口一口地喂。(194页)

我小姨说,净嚼舌头。(230页)

总之,事情的结局就是这样,闹掰了。(316页)

“烈度”“这层意思”“眉毛拧得很紧”“糊糊的”“嚼舌头”等,语言何等鲜活。这跟作者是个诗人,当然有着很大关系。

第六,跨行技法。小说中透出的作者诗人身份,不仅体现在新颖的措词上,更堂而皇之地体现在小说的跨行技法上。例如:

她的决定就是:就地转业。

转业之处,就是东北吉林。……(216页)

这种打破,是相当残忍的。

打破这个局面的,竟是我小姨夫孔德森本人。(242页)

这一选择,很不容易。这意味着自我牺牲。

原因是,她不忍心。(260页)

但我三姨,就是不喜欢他。

喜欢这种事情,真是没道理可讲的。(264页)

两行之间,显然的形断意连,跨行明显,很像诗歌的技巧。诗人写惯了诗歌,在小说创作中,难免会把一些诗歌的技巧糅入进来。再如:

这种折腾来折腾去的精神痛苦,对我小姨来说,实在是无法忍受,但这种痛苦的表现方式却特别简洁:失眠。

严重的失眠。

从睡下去,一直到鸡叫,一直到天亮。

整夜整夜的睡不着。(217页)

跨行,显然。再如:

我小姨夫确实是会动脑筋的,毕竟闯荡江湖细察人间这么多年,他知道在恰当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恰当举动,于是——

他疯了!

当然不是真疯,是一种买傻装疯的疯,亦可叫作神经极度恍惚。(233页)

“于是”后面使用破折号,下文又单独成段,这正是诗歌里常见的用法。再看小说的结语:

这个核,会在我口腔里久久滚动。我不可能咽下去,但也不想随便吐出来。

当然,这个核五味杂陈。

当然,你一下子猜出来了,这个核,就是——

花门坊八号。(378页)

显然的诗歌写法了。更有甚者:

一片安静的黑暗。黑暗中海浪荡漾。

奇迹就是这一夜发生的。(227页)

两行之间,空了一行:少见。但却类似诗歌里常见的分节。非诗人,不能为之。

通过纪实性小说《花门坊八号》,我们知道,黄亚洲的父亲曾组织“文学社”,喜欢吟诗作文,并在《温岭新闻报》副刊上发表作品。而其母亲对文学充满敬畏,并因此而与父亲恋爱结婚。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难怪黄亚洲能成为著名诗人、作家。而其诗人的本色,即便在长篇小说的创作里,也毫不忌讳地得以彰显。


作者简介:
张智中,翻译家、学者。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翻译系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翻译系主任;兼任《国际诗歌翻译》季刊客座总编。出版编、译、著90余部,在外语类核心和其它重要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100余篇,另有诗歌创作发表,曾获多种奖项。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2项,天津市哲社重点项目1项。多种汉诗英译走向国外,获广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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