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的琴声

有一天，我在纽约一个地铁终点站，听到了一支优美的曲子，那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着，就像是渺渺的月光，撒向这黑洞洞的地铁站里，一曲《月光》奏鸣曲把枯燥黑暗的地铁站“粉饰”一新。

　　从拉琴人浓眉下的炯炯眼神，我认出他是我中国多年邻居的儿子廖彬彬。我想起青少年的彬彬，我听着站在他周围的知音在议论他的身世。除去传统的古典音乐之外，他从少年开始就练习、默记了上百条美国的世界名曲，如今在地铁卖艺全部派上用场。他自幼音感好，记忆力强，聪明过人，人称音乐天才。他在地铁月台上已拉小提琴4年之久，这里有他的许多知音，纷纷报以掌声和现钞？有的还当场开支票给他，有的还赠小提琴给他。他很会察言观色，适应周围乘客的喜好。

　　遇到年纪轻的，他就拉些富有浪漫气息的音乐，遇上年纪大的，他就会拉些50年代或60年代的曲子。他在月台上碰见过几次衣衫褴缕的乞丐，问他能不能拉巴哈或舒伯特的乐曲，他当场答应，很乐意为他们拉上几曲。

　　当他间歇时，我与他相认，听他介绍了自己来美国的“奋斗史”。

　　他来纽约曼尼斯音乐学院深造。交过第一学期学费后，他囊中如洗，像其它学生一样，去餐馆洗碗打工。他想，在美国，干什么都以劳取酬，没什么高下之分。想通了这个问题以后，他便拿着小提琴来到地铁站。

　　地铁站的拉琴又极大地提高了他的基本功。他已是“地铁音乐家”的小提琴“霸主”，许多人找他搭档，他真是应接不暇。他曾和一个拉手风琴的人艺术合作，从热闹的波卡舞曲一直演奏到胡桃夹组曲，使在场的乘客激动非常，有的为了听他的琴声，故意晚乘一班车。他从音乐的迷宫中走出来，回到民众中，回到现实中，从而更真切地感受到音乐的力量。他立志要在商品经济中去找到属于民众的音乐。我在这地铁的特殊环境，见到多年邻居的儿子，有为的后生，内心震撼，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