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打工经历

德国有法律规定,大学生不管是本国的,还是外国的,只要所在地劳动局批准,就可以在假期打工,勤工俭学。我在德国学习期间,也曾利用暑假去打过工。

　　原以为在德国挣钱容易,君不知连找份短期工作也相当困难。德国巴伐利亚洲的班贝克,风光秀丽,是一座千年旅游名城。一放暑假,我就来到市劳动局设在大学里的办事处报名。这个办事处是专为大学生假期打工设立的,它和用人单位直接挂钩。办事处上午10点开门,我虽在开门前到达,但惊讶地发现走廊里已经排起了一支长长的"国际队伍".轮到我时,剩下不多的用人信息不是地方太远,就是时间不对头。之后我又去过几次,总是未能遂愿。

　　于是,我开始"主动出击",根据报纸招工广告,挨家挨户地去"推销自己".一天,找工作仍无着落的我路过一家规模不小的工厂,门口那块闪闪发亮的牌子吸引了我:"×××地毯股份有限公司".我决定进去碰碰运气。第一关竟是门卫。我往里走,门卫立即出来阻拦,没有预约不予接待。我随即微笑地递上一盒清凉油。门卫的脸色马上和缓了下来。答应替我给人事处打个电话。赶巧人事处长格先生这天心情颇佳,同意我进去见面。从格先生的神色看来,他对我是相当满意的,但他还是没有立即给我答复,留下了我的地址、电话,要我回去耐心等候。

　　过了几天,格先生打电话通知我可以上班了,真让我喜出望外,我当即去与公司签订了合同。上班后,我被安排在织毯车间。6台数十米长的庞大织毯机运转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震得我耳膜发胀,脑门发痛。大热天,车间里空气浑浊,气温高达40摄氏度,每个人汗流浃背,德国工人都自觉不去门口透透气,我也只好忍着。每天在机器旁一站就得8个小时。

　　打工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人是我的领班米先生。他是个爱喝啤酒也爱出汗的老头。有点神经质,尤其是当机器发生故障的时候。一天,正赶上我们这台机器出现毛病,汗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两手微微打颤,连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儿。虽然他凭着过硬的技术,一个不算小的故障花了不到半小时也就排除了,但他仍小心翼翼地围着机器在转,仍然没有摆脱先前的那份紧张。

　　下班后,我问他,机器坏了修理就是,干吗那么紧张？米告诉我,他不是德国人,而是60年代末期从捷克斯洛伐克移居德国的。已经58岁的他,不得不趁现在拚命干活挣钱,因为他在德国的工龄较短,退休后养老金有限。他上班紧张,是担心技术不过关,说不定哪天会被公司解雇。他说他每天都祈祷上帝,保佑机器别出毛病。这句话至今仍令我十分难忘。

　　除了怕机器出毛病外,工人们在上班时还怕没有事可做,如果暂时没活可干,那么你就必须没事找事干,哪怕拿一把扫帚在车间里东扫扫、西扫扫也是好的,虽然车间里每周都有人专门打扫,每个地方都保持得比较整洁。如果站着发呆,被工头撞见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在手头事情一忙完后,总是立即操起扫帚,打扫车间,尽管有时不过是装模作样,但工头喜欢看到这份"忙碌".有时他甚至还会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中国小伙子,勤快！"

　　不久,公司的一个车间因生产不佳宣布停产。100多号人被临时安插到其他4个车间帮忙。我们这些打工的学生被全部辞退了。我不得不又加入到新一轮的找工作的队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