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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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霁登楼看日出

三日愁霖令人老，破屋漏床成绝倒（1）。昨宵飘瓦点滴稀，卧拥凉衾测苍昊（2）。梦回睡眼乍开阖，光气微腾窗槅晓（3）。火急曳履跻楼头，果吐钟山日杲杲（4）。园林四照乌鹊呼，旌旗千里氛霾扫（5）。俯窥溪涨缩泥痕，坐待炊烟萦木杪（6）。菜佣渔妇稍稍出，步船陵树看看好（7）。自笑流亡得一归，复关晴雨乱怀抱（8）。

【笺注】

 金陵的阴雨一连三日始晴，陈三立高兴地登楼看天晴日出，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

（1）“三日”二句：三天连阴的雨令人愁得老了，屋破了，床漏了，可笑到了极点！

“三日”，由此可见此场阴雨一连三天。

“愁霖”，久雨使人愁，故称。《初学记》卷三引《纂要》：“雨久曰苦雨，亦曰愁霖。”唐陆龟蒙《奉酬苦雨见寄》诗：“萤飞渐多屋渐薄，一注愁霖当面落。”

“绝倒”，大笑不能自持。宋苏轼《游博罗香积寺》诗：“诗成捧腹便绝倒，书生说食真膏肓。”

（2）“昨宵”二句：昨夜雨飘屋瓦，点点滴滴的声音稀疏了，卧拥着凉被，猜测老天的意思。

“苍昊”，苍天。《文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据坤灵之宝势，承苍昊之纯殷。”张铣注：“苍昊，天也。”

诗的前四句，描写夜里听见雨声渐稀，猜测明日的晴雨。

（3）“梦回”二句：梦中醒来，睡眼刚开，日光在早晨的窗上微微升起。

“开阖”，开启与闭合。《老子》第十章：“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此指开，为偏正复词。

“光气”，光辉。南朝梁江淹《丹砂可学赋》：“乘河汉之光气，骑列星之綵色。”此指日光。

“窗槅”，亦称“窗隔”，窗上的格子。古时在上面糊纸或纱以挡风。亦指窗扇。宋杨万里《荔枝堂夕眺》：“迎寒窗隔重糊遍，只放书边数眼明。”

（4）“火急”二句：着火似的着急，拖拉着鞋子，登上楼头，太阳果然从钟山明亮升起！

“火急”，形容极其紧急。宋苏轼《腊日游孤山访二僧》诗：“作诗火急追亡逋，清景一失后难摹。”

“曳履”，拖着鞋子。唐刘禹锡《和令狐相公初归京国赋诗言怀》：“殿庭捧日飘缨入，阁道看山曳履回。” 此处形容着急。

“杲杲”，明亮貌。《诗·卫风·伯兮》：“其雨其雨，杲杲出日。”

（1）“园林”二句：日光四照，园林里乌鸦喜鹊欢叫，如像旌旗一扫千里阴霾！

 “氛霾”，阴霾。明何景明《十七夜月》诗之一：“胡为蔽氛霾，坐使清光匿？”

（6）“俯窥”二句：俯看青溪涨水，泥上的水痕缩减了，坐等人家的炊烟在树梢缭绕。

 “木杪”，树梢。南朝宋谢灵运《山居赋》：“蹲谷底而长啸，攀木杪而哀鸣。”

（7）“菜佣”二句：卖菜的人和卖鱼的渔妇，稍稍多地出来，埠头的船，陵上的树，渐渐地变得好看。

“菜佣”，卖蔬菜者。明沈自徵《簪花髻》：“则你那卖菜佣，怎探得禹穴奇！”

“渔妇”，渔家妇女。元程钜夫《渔翁图》：“渔翁牵纑渔妇纺，膝上儿看掉车响。”

“步船”，当为“埠船”之意。宋李弥逊《绍兴己未发临安偶成》：“吾庐竹暗闽山月，别墅花迷浙步船。”清姚燮《沈明府肇熙见过越日访之已旋省矣拟寄以诗》：“冰鲥拟对樱窗酒，江雨旋移柳步船。”

“陵树”，植于陵园的树木。宋刘克庄《沁园春·六和林卿韵》词：“投老泪，瞻越山紫翠，陵树青苍。”

“看看”，估量时间之词。有渐渐、眼看着、转瞬间等意思。唐刘禹锡《酬杨侍郎凭见寄》诗：“看看瓜时欲到，故侯也好归来。”

从第五句“梦回睡眼乍开阖”到底十四句“步船陵树看看好”，描写天晴玉婷，登楼看雨后景象的愉悦之情。

（8）“自笑”二句：自笑我这逃亡得以归来的人，又让关心晴雨，搅乱了怀抱！

“流亡”，逃亡流落在外。《诗·大雅·召旻》：“瘨我饥馑，民卒流亡。”郑玄笺：“病国中以饥馑，令民尽流移。”

尾联自笑从沪归来，关心起阴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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