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 | 摔跤盛会

南国三月，山花斗艳。滇南弥勒百里彝山，迎春赛会一出连一出。从朋友圈得知西山阿细人组织摔跤盛会，我们欣然组队前往观赏。摔跤，古称角抵、角力，源于原始社会的徒手搏斗技能，后来演变为一种体育竞技活动。而将这一活动传承得坚定而深情的，弥勒西山阿细人可谓其一。历史上，这里出过全国摔跤冠军、云南省“跤王”。时至今日，一年四季，这里山寨常常举办摔跤盛会。奖励厚薄不一，但热爱兼展示，男女老少，本土跤王，外省高手，都会下场一搏。而观者云聚、商家相随，火红热烈，一点也不比春节逊色。我们到了才发现，摔跤盛会由一个山乡举办，山寨不大，规格不小。跤场是青山环围下的大坪地，足球场般大小，宽阔平坦，场中红土显眼。四周的小山上，草树青葱，满山人影晃动，热闹非凡。而场边上百个跤手，精神抖擞做着“预热”，准备一展身手。期待中，“嘟嘟嘟”的过山号吹过，“嘭嘭嘭”的大三弦弹过，热情奔放的阿细跳月跳过。十多组淘汰赛同时展开，大广播里朗朗播报：比赛以肩膀先落地为输，三跤两胜为赢。举目望去，入场跤手都一身精短打扮，系一红一黑的腰带以示区别。虽然选手高矮胖瘦不一，但个个镇定自信，脚步稳健。“嘀——”哨子声响起，场地上渐渐灰尘飞扬，如同沙场。跤手们一攻一防，忽进忽退，身法矫健，虎豹一般迅猛有力。而在旁边，戴草帽、挂哨子的裁判们则脚步快捷移动，眼光紧紧锁定跤手，一面呐喊助威，一面公平评判。不时，到处哨声“嘀嘀”，吹响胜负。

杨茂 摄

我们的目光扫视着全场，捕捉起对抗美点，但因为场面大、分组多，加之选手水平参差不齐，大家渐渐眼花缭乱，产生审美疲倦。于是，不断有人到遮阳伞下的小摊子买油炸洋芋，喝冰凉冷饮，吃凉米线。看摔跤成了逛山街。 然而，平淡过后见精彩。两个小时后，“跤王”争夺赛闪亮开场。这是层层胜出的高手对决，两位选手服饰一红一黑，个头不相上下，身材一样健壮，脚步稳健有力，一看就是技艺非凡，势均力敌。“嘀——”哨声又一次响起，全场肃然。两位选手立马弯下腰，双臂微张，轻移脚步，虎视眈眈，准备一招制敌。蓦地，黑衣选手黑豹一般窜出，一抱揽住红方腰部，想把对方掀倒。可红方利落翻转，反把黑方压倒在地。于是，一个拼力想按翻对手，一个拼力防御反制，两人激烈缠斗起来……观众们惊呆了，心随着他俩在翻滚，在缠斗。个个目不转睛，似乎一眨眼，便会错失精彩。当然，女子冠军争夺赛也动人心弦。这是两个山里妇女的较量。看上去，她俩都是中年人，身体壮实，肤色黧黑，脸上显露羞涩，可是一听哨响，活脱脱变了个人。双方手臂交缠搅动，肩膀相互顶撞，时而猛然发力，都想把对方掀翻，可棋逢对手，难制对方。几番缠斗过后，一方不慎倒地，另一方猛虎般扑上按压。可倒方瞅准时机，一个侧翻绞杀，一下将对方绞翻在地……顿时，观众的掌声雷响，久久回荡。旁边的一个山民忍不住炫耀道：“这女跤手是咱们山寨的，也是田地里的好把式呢！”跤场上仍在缠斗，满山火热沸腾。我的心弥漫着欢悦。这是一场力量和意志的较量，也是一幅古朴粗犷民俗的展示。它震撼着我们的心灵，也点缀了春天的美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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