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

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第1张

作者:优雅的胡子(吴永刚-Max)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长辈们说过偏方治大病的老话,生命历程中,也不止一次地接受过偏方的治疗。尽管那些偏方所面对的疾病无不异常凶顽,但我还是不能把自己至今依旧健康的活着,看作是偏方的功劳。这倒不是因为轻视偏方的药引常见、组方简单,而是总感觉偏而不正的方子,其每每灵验常为口传或者偶然,似乎经不得反复推敲。更何况个别偏方,稍有常识即觉得其耸人听闻,不要说信赖,试用尽需勇气。

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第2张

吉林地区流行的偏方概说

有人说偏方是一种特殊的中医,对此我实难悉数认同。以吉林地区的偏方为例,大抵包括如下三类:一类为萨满巫医土方,一类为关内移民带入的中医验方简版或药材单独使用,一类为根植本地日常生活的经验谈。

吉林地区的先民与当时东北各地的先民一样,“疾病则绝无医药针砭之术,只使巫觋祷祝,杀猪裂纸以祈神”(《建州闻见录》)——万物有灵的世界,凡遇病患症状,皆认为是冥冥中冲撞了某个神明。通过萨满,病人与神明沟通,以各种跳神仪式,最终驱除病魔。当然这个过程中,萨满们也利用自身积累的一些特殊经验辅助治病:比如用蚂蟥进行吸血去毒,吞蚯蚓、泥鳅治疗腹胃中毒水、浮水,以及采集、使用一些动植物药材治病。其中采药一般由未婚育的女萨满进行,采药多在太阳初升前,采药地点,采何种药材皆秘不示人(《吉林满族风俗》)。这使得萨满的药物充满了神秘感,对病患而言,萨满巫医使用的土方因被刻意地进行了神秘加持,先入为主着产生了心理暗示作用,故而不管最终疗效如何,极易在民间得到相对夸张的传播。

自清初开发以来,吉林地区医疗卫生水平一直比较落后。中医诊疗技术和制药技术一点点被晋冀鲁移民带到吉林。清代,吉林城人患病多靠中药店坐堂医诊治(《昌邑区志》)。当时,城中的中药店一般遵祖传药方,运用煅、炮、灸、炒、渍、泡、洗、蒸、煮等方法加工中草药,药品批发、零售于县内外(《永吉县志》)。在药材、成药购销过程中,中医药知识也随之渐渐流传到民间,特别是一些本地山林中所产药材的药性知识逐渐被本地人了解。由于普通百姓生病未必有经济能力去请医生诊治,一些正常药方中的药材,就常被单独应用在疾病治疗中。如茖葱(寒葱)这味治疗风寒感冒的药材,因其辛散温通的药性,就被单独当作偏方:山内老人冬被风寒所侵或腰弯背曲,春食其叶即愈(《吉林新志》)。

伴随着吉林地区开发活动的日益频繁,一些流行在关内的偏方也传到吉林,成为普通百姓应急首选(药材价格低廉,药方简单)。同时,吉林先民就地取材进行疾病防治的许多药材,也因有了明确的汉语对应,而加速与外来药方的融合。如满族人所熟识惯用的“孙扎木炭”即五味子,“苏杜兰”即北芪,“那勒赛浑”即细辛,“塔什哈”即虎骨,“涉涉瑞”即蜈蚣,“具什里”即琥珀,“鹅瑞烟滚”即朱砂,“阿梅混”即雄黄……这些药材在《本草纲目》等相对完备的中医中药典籍中找到了对应记载,让一些本地被边缘化的旧方,有了应急的施展依据,辗转成为一种偏方。

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第3张

偏方的那些掩瑜瑕疵

哲学上说,科学的特征是可重复性。中医常见的药方是为治疗某种疾病而组合起来的若干种药材的名称、剂量和用法,所用药材、剂量、用法为多年病例校验所总结,有明确、可信的典籍记载。而偏方则是民间口传,没有可靠的组方依据,甚至没有剂量的说明。如清热止咳的鸡蛋白糖茶,只说取鸡蛋1个,白糖适量,花生油适量,取半茶缸水煮沸,放适量花生油,再放白糖,然后将鸡蛋打碎加入茶缸中,煮沸即可。每天起床后和入睡前趁热饮服,连服3天左右即可痊愈。至于鸡蛋多大,白糖、花生油多少为适量则缺乏标准,语焉不详。

中医药方讲求验方,即经过使用,证明确有疗效的现成药方。事实上,任何症状的成因都很复杂,以咳嗽为例,就有风寒、风热、燥邪、痰湿、肝火等成因之别,又有多痰、干咳等症候之分,须望闻问切合力,由表及里,判定根由,方可结合诊断择方配药。而偏方则过于简单粗暴,只要是咳嗽,大体不问病因,直接用药。因而疗效也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甚至出现因人而异的现象。如白萝卜止咳蜜这个偏方,将去皮白萝卜切成碎丁,加半瓶蜂蜜拌均,静置2小时,温水冲服,每日饮用4-5次。出方者并未说明针对哪种咳嗽,只是信誓旦旦说服用这个偏方,第二天即止咳痊愈。

好在白萝卜止咳蜜这类的偏方因所针对的疾患并不要命,故虽无显著疗效,亦可彰显保健品般的气质。可有些偏方看起来十分可口,面对的却是要命的症候。如最近被辟谣的大蒜治疗新型肺炎,姑且不论出方者的居心是不是单单博得关注度或存在感,仅就其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着混淆视听,就足以令人侧目!而有些亘古而来的偏方,常借神秘主义外衣,表现出荒谬甚至下流的意趣,刻意夸大疗效:比如《本草纲目-人部》中就记载了不少粪尿、裹脚布、寡妇床头灰等怪奇偏方。此外,一些民间偏方中还充斥着大量迷信糟粕,甚至血腥暴力。诸如此类的药方并非完全遵循医药理论,无法经受时间的淬炼和考验,更干扰了一些确有疗效的偏方在崇尚科学的今天修成正果。

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第4张

我所记得的几个吉林偏方

关于偏方的最初记忆是学龄前治疗鼓痄腮,我还依稀记得自己腮帮子上敷着捣碎仙人掌的情形:既害怕仙人掌中还有漏网的细刺儿破了相,又伤感自己贴着大块纱布的扮相和小人书里反动派伤兵联相儿,反正不愿照镜子。最遗憾的是这个偏方并没有让我痊愈,反倒造成一个病根儿,促成我生平第一次离开吉林市去了长春大医院看病。敷仙人掌的偏方对旁人或许具有奇效,对我则似乎耽搁了治疗。

新世纪之初的一段时间,我还吃过“生土豆治疗胃病”的偏方。当时因为胃幽门水肿,有些习惯性反流,吃了一些西药而不见好转,于是尝试了 亲属介绍的“空腹喝生土豆泥”偏方。由于生土豆带有一种特殊的土腥味,一段时间后,非但病情没有好转,反倒是见到土豆就不自主地干呕。

我在吉林见过最刺激的偏方是“鸽子拔毒火”。十多年前,年纪尚幼的儿子因感冒导致咳嗽不止,于是亲友出了一个偏方,买来一只鸽子,宰杀后去除内脏,破开龙骨突,将鸽子展平,羽毛朝外带血敷在孩子的胸口。据说这样会将肺毒拔出,在前胸形成若干黑色的毒点。这个偏方明显带有巫医治病的影子,其血腥程度让成年人都感到不适,我儿子则被毛茸茸、血淋淋的鸽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回想起来,使用偏方大抵是患者因急病乱投医或久病不愈而进行的无奈尝试,偏方“竟然灵验”的传奇疗效也很难判定是独自发挥效用的摧锋正锐,还是借前期诊疗积累的临门一脚。总之,一些偏方成功了,它们假威于传统文化复兴,游离于正统中医与市井迷信之间,借助患者忽视治疗需要一个过程而急于痊愈的心理,一次次挑战了医疗科学的权威。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则是败坏了偏方的整体名声。

吉林纪事:我眼中的那些偏方,第5张

理性看待偏方的现实价值

尽管存在了大量害群之马,但并不是说所有偏方都没有疗效。许多偏方原本就是中医药体系内的特殊成员,其药理、药性确实能够对症疾病特征,尤其是与人的体质差异产生 契合,实现正常诊疗所未能实现的疗效。同时,由于人类的认识水平有限,展望医疗发展的未来,偏方宝库中也确实蕴含着巨大的开发、利用潜力。比如屠呦呦先生对青蒿素的研究,就可启迪偏方扶正的研发事业。

在当前医疗资源尚存不均,社会老龄化比例加剧的情况下,偏方与食疗结合的保健效用就对百姓调整饮食结构、提高饮食水平,促进身心健康,具有一定积极的意义。

然而人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大多数偏方的产生,是医疗水平低下时期,百姓节省医疗成本的无奈之举。在医疗水平突飞猛进的今天,治疗疾病还是应当相信科学,选择正规医院和正规的治疗。毕竟偏方始终为偏而不是医家正道,是否真的能治大病,尚在两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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