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光明 - 读洪绍乾《写给姐姐》：个体生命经验与诗歌艺术相结合

洪绍乾的《写给姐姐》是集散文、评论和诗歌一体的文本，即由第一辑《故事》、第二辑《诗歌＋评文》和第三辑《诗歌》三部分以“姐姐”为中心构成的一本书。读之，感觉《诗歌＋评文》评论部分凸显，有当下诗界名流杨克、南鸥等的评论，为其增色不少；《故事》部分属于纪实散文，为深入理解与赏析其诗歌中“姐姐”的内涵提供充分的“史料”；《诗歌》部分是延续《写给姐姐》这首诗的情感思想而进行补充或进一步细化深入的作品。

为什么会有写给姐姐序列的诗，从第二辑《故事》中知道缘由。青年诗人洪绍乾考上高中，从边远山村进县城读书，而这所高中学校没有住宿和食堂，只能租房和自己做饭吃。这样，就遇上了同租一家房的同校学友，成为邻居。其中有一位名叫李璐瑶的女生，算他的师姐，高他一年级，也是从边远山村进城读书的。他把身上仅剩二百元拿出交了房租后，偷偷租下房子，接下来无生活费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与无助。一个周末下午，天下着雨，他一直在练习书法，万万没想到李璐瑶打着雨伞为他送来一碗面条，并微笑地说，“我看你没有和他们出去买菜，给你煮了一碗面条，快吃吧！待会儿冷了。吃完再写……”她似乎看清他的现实处境，像家人一样关心他。他十分感动，从灵魂中感受到这碗面条，像一只蜡烛点亮那黑夜的天空。事情往往会发生意外，她因家境原因放弃读书而去打工，他一直联系她，劝她回学校继续读书，却没有用。再后来，两人以“姐妹”联系着。就这样姐姐这一灵魂中的形象开始构建，就逐渐有了写给姐姐的一系列诗，以致这本《写给姐姐》出版问世。

《故事》部分记述自己一些历史片段，可以看出，姐姐一词逐步成为洪绍乾心中、乃至生命灵魂中神圣的“姐姐”，是一位凡人，又像是一位女神，在黑夜的小路上点着火把，引着他前行。如果说散文真实反映了高中读书期间他与姐姐（李璐瑶）“邻居”神话式的微妙关系，那么他写给姐姐的诗，就是他灵魂中的姐姐的形象，已脱离现实生活中的姐姐影子，把她当成（或者上升为）心灵中圣洁的女神，敬而远之，只好化作一种精神寄托，表现唯有人类才有的美妙纯真的情感思想。

“我把姐姐藏在树上 /等到树开花了 /鸟儿飞走了 /我就把姐姐摘下来 /姐姐是一颗受伤的果实 /受伤的，挂在树上的星辰 /我就是一个孩子/……”（《写给姐姐》），从这首诗中看到，那时候，他在姐姐面前，就像“是一个孩子”，对许多人世微妙的情感或世故都很懵懂，当时光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成长，开始感悟人生，领略人间美妙的人与人之间情感，知道是自己生命中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就造成了他生命意识中的永存部分。

《写给姐姐》这首诗可谓是诗人洪绍乾的代表作之一，一首难得的优秀诗作，拿来作为本书的书名，给人亲切、深情、冷静、纯真的情感，诗性十足。我认为这首诗的艺术价值的“光环”笼罩了本书的诗歌部分，并不是说这部分诗写得不好，而是《写给姐姐》太突出，作为献给姐姐的诗，具有代表性的情感思想内涵，成为书的内容核心，作为书名，确切巧妙，很难得。

第三辑《诗歌》部分，延续了洪绍乾善良、纯真、珍惜和奋进的情感思想，具有良好的诗性，同时体现一颗重情重义传统文化的是心，在物欲横流、拜金主义至上的环境里，最是难能可贵。“弯曲的小路抱着姐姐的家 /我们都肩负使命”（《姐姐家》）；“在冰天雪地里 /送去的是姐姐的芳香 /是我期待的春天”（《第一次送信的人》）；“你在守望命运的月亮 /我在原地等一场雪”（《不曾》）；“我一生注定要劳作/是把姐姐家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人间使命》）；“每当月亮挂在树上时/风，打开它含情的眼睛”（《姐姐烫伤了我的窗》）。这些情感丰盈的诗句，不就是善良纯真的人类特有的美妙的情感思想表达吗？作为诗歌文本，诗人在遵循“实录”反映生活与灵魂状态的原则下，充分运用艺术想象空间，诗性地表现真实可靠而丰富复杂的意象，对自己生活与灵魂状态的抒写，抒发对姐姐的情怀。

诗歌的魅力，在于它为读者提供对于人的人生轨迹与灵魂活动的一种文本，具有对于生命活动的探奇心理，具有在无限艺术空间自由遨游，尽兴抒发诗人的悲与喜、爱与恨、愿望与忧愁等等，进而在精神方面进行提炼纯化，有意识的把精神导向崇高、崇善、崇美。这就要求诗人把个体性与社会性融合一体，成为反映生活有高于生活的高度艺术概括的打上历史烙印的诗作。新时代的我们，需要这种个体生命经验与诗歌艺术相结合的诗作，需要具有诗性穿透时代影子的诗作，需要哀而不伤的具有抚慰心灵的充满理想主义人性美的诗作。

2023.01.08范光明于六盘水

范光明，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写作学会会员、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会员、诗歌学会会员，六盘水德湖诗社社长，供职贵州省六盘水职业技术学院。出版诗集《心灵之歌》《风》《莽莽高原》（2013年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精选），出版新诗理论《新诗十二论》(诗学观点被全国多位教授学者引用)。有作品入选多部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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