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麦克尤恩:我的出发点是,表达一种我的生存的翻版

伊恩·麦克尤恩:我的出发点是,表达一种我的生存的翻版,第1张

    伊恩·麦克尤恩是英国当代著名作家。1948年生于一个军官家庭,幼时生活随父职迁移不定,长住过新加坡和的黎波里,11岁独自回英国上寄宿中学。他后来回忆说自己当时是一个相当平庸的学生,直到17岁发现了文学。1970年从苏塞克斯大学毕业后,他上了东安格利亚大学的写作研究生班,在Malcolm Bradbury和Angus Wilson的指导下,开始写短篇小说。第一篇小说“家庭制造”发表在《新美国评论》杂志上,他用稿费去阿富汗玩了一趟。

    1975年,他的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First Love, Last Rights)出版,引起巨大轰动,被国际高度认可并荣获毛姆奖。

    要阅读麦克尤恩,就要被他作品中惊人的精确度和力量所席卷,并不断地被他的雄心和范围广度而感到惊奇。青少年性意识觉醒,力比多骚动引发的日常生活中不可思议的奇闻和灾难,给文坛带来震撼。

    “我不想去描写什么人如何积聚和丢失财富,我感兴趣的是人性中陌生而古怪的地下层。” 1979年,短篇小说名篇“立体几何”被拍成电视剧,随即被BBC禁演。但麦克尤恩已经无可置疑地成为“年轻一代的文学代言人”。 

伊恩谈《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

那是七十年代,我二十出头,正在寻找自己的声音和题材。当时我比较反感英国文学中那种社会档案式的写作传统,对我来说那就像一个装修过度,拥塞憋气的房间。21岁的时候我开始读卡夫卡,弗洛伊德和托马斯·曼。他们似乎打开了某种自由空间。我的出发点是,表达一种我的生存的翻版,不需要社会意义,但必须有突破和变形。早期的那些小故事都是倒影我自己生存的一种梦境。虽然只有很少的自传性内容,但它们的构造就像梦境一样反映了我的生存。

我发现青少年话语中含有的疏离感,是很有文章可做的。青少年对短篇小说形式来说是很有用的一个年龄段。我那时候也刚刚走过那个阶段。他们开始怀有成人的欲望,却缺乏实践的能力,这种张力可以为小说所用。他们的视角为我提供了一个不同的落脚点,让我就像一个外星客那样,更远更冷地看待成人世界。 

因此《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其实就是我那时生活的一个梦境似的翻版。我经历中的所有冲突,所有挫折感,都通过小说中极端的狂想式的情境得以丰富和放大。我选择了短篇的形式,并采用第一人称,搭建了一个紧张而封闭的虚构世界,以此迈出了我在文学上试探性一步。

我在这些故事里运用了许多不同的声音。这本书的大部分篇目都是完成于同一年,我那时在东安格利亚大学的写作班读研究生,沉浸在对那时的我来说很新鲜的美国战后小说中。我写各种短篇,就像试穿不同的衣服一样。短篇小说形式成了我的写作百衲衣,这对于一个起步阶段的作者来说很有用。你可以花五到六个星期模仿一下菲利普·罗斯,如果结果并不是很糟糕,那么你就知道你接下来还可以扮扮纳博科夫。

因此我头脑中汇聚了各种人的声音,我没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短篇小说的百衲衣是我找到自己声音的方式。比方说,家庭制造,是我在读过《北回归线》之后写得一个轻松滑稽的故事。我感谢亨利·米勒,并同时用一个滑稽的做爱故事取笑了他一把。这个故事也借用了一点罗斯的《波特诺的怨诉》。“伪装”则效法了一点安格斯·威尔逊的“山莓果酱”。我不记得每篇故事的渊源,但我肯定巡视了别人的领地,夹带回来一点什么,籍此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很多都是边缘人,孤独不合群的人,怪人,必须承认,他们都和我有相似之处。我想,他们是对我在社会上的孤独感,和对社会的无知感,深刻的无知感的一种戏剧化表达。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处在英国社会的哪个位置上。我并不是想在这里编造一个关于自己的孤零身世的传说,我想融入。但我的生长环境是反社会阶层划分的,我父母都出身穷苦的工人家庭,后来父亲当了军官,但只是军官,不能算中产阶层。这让我们的社会定位发生奇怪的错移。我当时上的寄宿学校也是一种社会流动性的产物,大多数学生都是工人子弟,非常聪明,被疏导到周围的乡村,看他们在这种新式学校教育中能否学到东西。从寄宿学校几年真空般的生活里出来,我直接进了一所新办的大学,在那里,我度过了非常孤独的一段,同时兼打一些可怕的零工,大部分时间我做的是垃圾清运工。

因此我真的不知道把自己摆在哪里?在读当时的文坛大人物安格斯·威尔逊,金斯利·艾米斯和艾丽斯·墨多克的作品的时候,我发现无计切入。我不了解他们描述的中产阶级世界,对西利托和斯托利笔下的工人阶级世界也完全陌生。我要找到一个与历史和社会都剥离的虚构世界。所以这些人物身上都带有我的气息,我的孤独,我对社会肌理构造的无知,连同我对融入社会肌理,发生社会联系的渴望。所以他们就这副怪样子出来了。

同时我也想让这些故事能够令人大吃一惊,我是说,后来这些故事结集出版后,就有人控诉我以写作惊世,我否认这一点,我只是想让它们生动些。

我很惊诧于当时英国文学界普遍的沉闷灰色。卡夫卡能写一个人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甲虫,却仍旧只担心上不了班,而不去害怕自己的奇怪的变形,我喜欢这种幻想内容和现实情绪的结合,这就是我要寻找的,我想要的。

(摘自《英国文学评论》,采访者Gilles Ménégaldo) 

伊恩·麦克尤恩:我的出发点是,表达一种我的生存的翻版,第2张

《最初的爱情,最后的仪式》(中英双语珍藏版)

作者:【英】伊恩·麦克尤恩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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