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鄂尔多斯衡水实验中学文言文校本教材序

    时运交移，文章代变。词采屡迁，风骚独传。故以字言之，则诗书雅奥，上古之文；词曲富艳，中古之章；稗史晓畅，近古之书。以音言之，则清唇之音，上古所无；声分四部，中古所有；入派三声，近古所出。以法言之，则先秦奇崛，唐宋典丽，元明浅近，各擅其美，韵致独绝。然则，枝干千条，灵根一脉；殊途百致，同归于一。鹰兔无影，依迹掘踪。声字靡追，文法可寻。      

    夫《周易》之文寡而难，三《礼》之文繁而敬，《乐》之文中而和，《诗》《书》之文博而广，《春秋》之文精而微。《论语》是语录之体，《孟子》为对话之章，《荀子》乃专论之篇，体愈后而愈密，文愈古而愈简。而《老子》之文精美，《庄子》之文疏荡，《关尹》之文飘逸，《墨子》之文质朴，《孟子》之文雄辩，《荀子》之文严密，《韩非子》之文凌厉，《商君》之文峻刻，《孙子》之文谋变，《鬼谷》之文诡谲……并领风流，皆万世难更之韵也。

    若夫韩昌黎以奇胜，柳柳州以质胜，欧阳永叔以自然胜，苏老泉以雄健胜，苏子瞻以恢宏胜，苏子由以策论胜，王介甫以峭直胜，曾子固以纡徐胜。文章千载，体裁万殊，声字屡迁，而其法有常，万古以下，犹能学之。今之人而学古之文，此其意也。

    至若史传之文，子长尽天下大观以助其气，然后吐而为书。天地之间，万物之变，可惊可愕，可以娱心，使人忧，使人悲者，尽取以为文。故《史记》之文，变化万千，神机莫测。孟坚其人忠而谨，故《汉书》其文密而庄，较之子长，体制胜之，文采稍逊。蔚宗之文简而周，疏而不漏，史裁如范，千古几人？至于承祚其书，刘勰以为：“魏代三雄，记传互出，《阳秋》、《魏略》之属，《江表》、《吴录》之类，或激抗难征，或疏阔寡要。唯陈寿《三国志》，文质辨洽，荀、张比之迁、固，非妄誉也。”其后，两晋南北隋唐五代之史，或失之文辞，或失之史裁，元末修宋金辽三史，不过三年，明初修元史，两次设局，不过一年，无怪乎草率荒谬，为史家最劣也。四史而后，乃有可观者，唯南北史、新唐、五代及明史也。

    许公建忠，好学而精思，切问而明理，博雅而通才，勤勉而无止。深研古籍，穷通文典。乃集合黉舍诸师，选录《明史》十大辅臣之文，深析之，简注之，巧设之，广联之，俾使学生弟子明阅读之法，写作之义，文化之源，圣人之心也。邀我作序以弁之。余观其书精，其文劲，既有群文之法，亦复读写之变，心甚喜之。聊寄数语，志于简端。意者，后之览者，将有感于斯文。

辛丑年重阳节前二日

毕光荫于北京布局未来研究院

    注：本文是应内蒙古鄂尔多斯衡水实验中学许建忠老师之邀，为其组织编撰的校本教材所写的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