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董苏敏：【雪的记忆】（散文）

编辑：处 寒

雪的记忆

文/董苏敏

老话说，无雪不成冬。

虎年的冬天，从立冬到小雪大雪、小寒大寒，甚至三九都过啦，可就是见不到那个“白精灵”的身影，每每翻看天气预报总是让人屡屡失望。

直到兔年的正月初二，晨起拉开窗帘才看见犹如仙女一般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亲吻着久别邂逅的凡间尘寰。

雪，是苍天赐予大地最纯洁的礼物，恰似一片片不谢的梨花，又像是满地银光闪烁的弹珠，还像是洁白无瑕、富有诗意的花蕊，再或是游荡在枝头上绒妆素裹的玉树。毫无疑问，雪还是冬天的灵魂，春天的希望。

记忆中，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乡的雪总是那样的多，那样的厚，一场接着一场。

小时候，因为家里孩子多，经济不宽裕，在严寒的冬天里棉衣单薄，没有帽子，甚至没有棉鞋，虽也很怕冷，但却总盼着鹅毛大雪。每当大雪来临，便会不顾一切地冲进雪地里疯跑，就像追逐一只只飞荡的蝴蝶。雪停后，几个孩子一起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不到一个个小脸冻得通红、手脚发疆，自然不会停止。

最惬意的事还是雪地捉麻雀。几个小伙伴，拿着一盘细绳，一只大竹篮子，再找个支撑篮子的小木棍，跑到生产队的打麦场，把它放置好，再撒上几粒麦子，而后躲到麦垛侧面静候麻雀上当落网。等的时候，俨然解放军抓特务，老虎伏击猎物，又像是姜太公钓鱼，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大声出气，首领的小手不停地在嘴边噓，噓地比划着。终于等到几只贪吃的小家伙进入伏击圈，只见首领闪电般地拉了一下绑在支撑木棍上的绳子，有两只“小笨蛋”来不及逃走，便被牢牢地扣在了竹篮子下面。这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高兴地抱在一起，跳呀，唱呀，甭提多开心了！

西汉诗人李延年《佳人歌》里写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其实，雪之美，犹如《佳人歌》里美丽动人的仙女。“仙女”飘落在城市，则琼楼玉宇；飘落在大地，便银装素裹；飘落在笔端，自然就是最美的诗句。

雪是有记忆的，好像乐器大师的手指，能记忆很多很多的曲谱，也能勾起大脑无限的遐思。

记得上小学五年级那年，突遇一场罕见的大雪。晚自习时，只听到外面西北风呜呜地叫着，怒气冲冲地鞭打着学校里秃顶的老楸树，冷不丁，那风从窗户的缝隙挤进来，裹夹着片片雪花，吹得小身子骨直打哆嗦。雪越下越大，下自习时地上的雪已经埋没到了鞋帮子。走到校门口，看到了冻得直跺脚的父亲。他急忙把草帽扣在我头上，又将他的一件旧棉袄披到我身上，顿时，一股暖流绕遍了全身……

岁月如梭。

一转眼，我便参加工作了。在单位里，每逢下雪，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去扫雪，有的用扫帚，有的用铁锨，有的用簸箕，先是把雪攒成一堆一堆，而后又一车一车倒入树林或是农田里。扫雪的时候，轻重缓急的铲雪声节奏明快，悦耳动听；院子里、街道上到处欢声笑语，人头攒动；几个年轻的捣蛋鬼时不时地往同事的脖子里撩上几块雪，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真是特别地开心！这些欢乐的场景，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不知哪一年起，单位有了物业人员，扫雪的事，单位里的职员自然就不参加了，集体打扫卫生，擦窗户玻璃的事更是不用他们亲自动手，甚至办公桌面清理也都是物业的事。每每于此，我倚在办公室的窗前，俯瞰楼下清扫的情景，心中难免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

那些年的风雪，没能挡住父母辈们辛苦奔忙的身影，村子的巷道里，单位的院子里，城市的大街小巷，也留下了无数人劳碌艰辛的脚印，虽然那些脚印已被新雪覆盖，但在我的心底里却从来不曾消融。

岁月就这样无可奈何的一年年逝去，空留一腔思念，悠悠远远……原来，盼雪也好，爱雪也罢，其实都是一种情感的使然。

可惜，近年来下雪的次数越来越少，很难听到蚕食桑叶般飘雪的沙沙声，更听不见枝断竹折的嚓嚓巨响，每次雪花落下如同昙花一现，显得格外急促，又弥足珍贵。

我期盼每年冬天多下几场雪。

因为雪是自由的，在微风中轻轻柔柔，随意舞动；它又是无私的，会把空中的灰尘一扫而光；它还是圣洁善良的，成了人们心中所崇敬的象征，成了农民兄弟“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来寄予它吉祥和丰收的寓意。

我非常希望风姿绰约的“雪”，还是一个卓尔不群的魔术大师，用它那智慧美丽、轻歌曼舞的六瓣花把喧嚣的世界和辽阔大地装扮得多姿多彩、妩媚动人；用它那富有魔力且又短暂的生命换取万物苏醒，百花盛开；用它那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和晶莹剔透、纤尘不染的冰鲜绒棉，去滋润苍茫大地，去消杀侵害人体的病毒与细菌，去清理减少人们的一切烦恼和忧伤，进而唤回一个晴朗纯净的翠绿山川，召回一个国力强盛，百姓康宁的繁荣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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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董苏敏: 山西万荣人，曾在直辖市某央企任高管，现退休赋闲。比较喜欢文学，偶尔写一点散文、随笔和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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