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676

0676-1

闻云秋自永州解兵，退居长沙有寄

十载兵间快指挥，眼中作健故人稀（1）。雅歌夙昔邀填抚，退食委蛇有是非（2）。边郡移军皇甫重，谤书盈箧乐羊归（3）。城门醉尉今逾横，掘汝东台苓朮肥（4）。

【笺注】

 陈三立听说云秋（即杜俞，详见 0007《武陟官廨赠杜俞》笺注）在广西永州被解除了领兵之职，返回居住于长沙，因作此诗寄与。

 全诗深为杜俞鸣不平。

（1）“十载”二句：十年的时间了，你在军队中快意地指挥，我眼中的故人，奋发称雄的强者已很少了！

“十载”，1903年，杜俞总理两江营务处，至今1905年，已是十年多一些。

“作健”，成为强者，谓奋发称雄。《乐府诗集·横吹曲辞五·企喻歌辞一》：“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

此诗的首联写杜俞十载领兵，指出杜俞这样的人才的稀少。

（2）“雅歌”二句：过去雅歌伴唱的时候，要请你镇守安抚一方；为人从容谦退，公正廉洁，却惹来是是非非。

“雅歌”，伴以雅乐歌唱的诗歌。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乐府》：“创定雅歌，以咏祖宗。”

“填抚”，镇定安抚。填，通“ 镇 ”。《荀子·君道》：“其德音足以填抚百姓，其知虑足以应待万变。”

“退食逶迤”，从容谦退，公正廉洁。语出《诗·召南·羔羊》：“退食自公，委蛇委蛇。”朱熹集传：“退食，退朝而食于家也。自公，从公门而出也。”逶迤，从容自得的样子。  

颔联写当朝对杜俞任用不公正，官场是非多。

（3）“边郡”二句：军队转移到边境之郡，被人像皇甫嵩一样看重；又像乐羊功成归来，诽谤的文书装满了箱子。

“移军”，转移军队。唐韩愈《顺宗实录四》：“盗贼至州，杲惧，移军上元。”“边郡移军”，指杜俞1903年由总理苏防营务，改任总理两江营务处；所谓“边郡”，即指广西而言。

“皇甫”，当指皇甫嵩，字义真，安定郡朝那县（今宁夏彭阳县）人。东汉末期名将。曾令兵平黄巾起义，百姓作歌说：“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见《后汉书》卷七十一《皇甫嵩列传》）唐建中三年（782年），颜真卿向唐德宗建议，追封古代名将六十四人，并为他们设庙享奠，其中就包括“太尉槐里侯皇甫嵩”。

“谤书盈箧”句，典出《吕氏春秋·先识览第四·乐成》：“魏攻中山，乐羊将。已得中山，还反报文侯，有贵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书曰：'群臣宾客所献书者，操以进之。’主书举两箧以进。令将军视之，书尽难攻中山之事也。将军还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举，非臣之力，君之功也。’”“乐羊”，战国时魏国安邑（今山西夏县）人，曾任主帅出兵讨伐中山国。唐周昙《春秋战国门·乐羊》：“盈箧谤书能寝默，中山不是乐羊功。”

颈联写其功劳可追前代名将，而仍是功成谤随。

（4）“城门”二句：霸陵的城门醉尉一类人物，如今更加地骄横，还是去挖你老家东台的多肉的茯苓和白术吧！

 “城门”句，用“霸陵醉尉”典故，形容失官之后受人侵辱。典出《史记·李将军列传》：汉李广罢归故里，“尝夜从一骑出，从人田闲饮。还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广。广骑曰：'故李将军。’尉曰：'今将军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广宿亭下。”

“东台”，陈三立自注：“君所居湘乡旧宅邻东台山。”

“苓朮”，茯苓和白术，均可入药。茯苓，寄生于松树根下的一种菌类。白术，多年生草本植物。

尾联则感叹世风不好，解职回家的遭遇恐怕都不如当年李广了，还是安心乡居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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