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传

​唐德宗年间，滑州有个叫张婴的小军官，性格暴躁，每每酗酒殴妻，街坊邻居都知道他这徳性。

妻子貌美如花，却得不到丈夫的半分怜爱，心中很是苦闷。一天，张妻上街，偶然发现有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地脸红了。又见那男子气宇轩昂，满脸英气，张妻心中顿生好感，便眼含秋波地偷看了那壮士好几眼，转身走了。

那男子明白女子有意，就跟了过去。来到一个僻静处，二人叙起话来。

男子是魏豪人，叫冯燕，生来任侠好义，因报打不平，弄出人命，避祸远逃，来到滑州。当时相国贾耽正在滑州，喜欢冯燕武艺高强，就招在军中。冯燕偶然逛街，遇见这美貌妇人，不觉动心。言来语去，二人都有了相见恨晚的意思。从此，便经常偷偷相会。

纸里包不住火，张婴听到些风声，心中自是恼怒，打起媳妇来更是没轻没重了。

越打，张妻越恨丈夫，拿冯燕的柔情、人品、风度一比，更觉冯燕是人中龙凤一般，爱个不够。

一天，张婴酒醉回家，倒在床上就睡了，次日醒来，却见妻子死在地上，喉咙已断，自己的佩刀丢在一旁，刀口沾了好多血迹。

张婴吓了一跳，忙喊来左邻右舍。众人都知道他常打媳妇，媳妇又是个出轨的主，案发现场的证据这么明显，都认为是张婴因恨杀妻，就一起把张婴押进州衙。

州官查看案发现场，也认定张婴因恨杀妻，何况张婴自己也讲不明白，就动了大刑。张婴受刑不过，只好招认谋杀妻子。

不久，上司批文到，判决张婴斩刑。

州官押着张婴到了法场，周围挤了很多看热闹的老百姓。

张婴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那里低头等死，忽然有人高喊：“刀下留人！张婴是冤枉的！我才是杀人的凶手！”

众人听了心里纳闷：“还有自己寻死的？”

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从外面挤进一个小军官，走到州官面前跪下禀道：“大人，卑职叫冯燕，杀死张妻的是卑职，不是张婴。”接着就把案发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那天张婴出去和同事们喝酒，张妻就约了冯燕来到家中私会。二人难舍难离之际，外面门响，张婴满身酒气地回来了。

冯燕连忙躲避。张妻用衣裙挡住张婴的视线。张婴一溜歪斜地来到床前，一头躺下，呼呼大睡。

冯燕见自己的汗巾子丢在床边，就用手指汗巾子。

可巧，张婴的佩刀和那汗巾子挨着，张妻错以为冯燕要刀欲杀张婴。她常受丈夫暴打，如今已经移情别恋，哪里还有半点夫妻情义？就把刀递给了冯燕。

冯燕接过刀来，看着张妻，见这妇人丝毫不顾结发之情，可见心肠歹毒，不禁怒从心起，手起刀落，杀死张妻，丢下佩刀，拿了汗巾子跑了。

州官听罢，将冯燕押入狱中，呈文上报。

相国贾耽闻讯，上奏朝廷，愿以自己的官职为冯燕赎罪。

唐德宗也觉冯燕侠义感人，就下旨赦了冯燕的罪，并连滑州狱里的所有犯人一并赦免。

这个案子，历史中没有记载，出自唐代文学家沈亚之的《冯燕传》。

自安史之乱后，国家秩序遭到破坏，社会公德荡然无存，小民百姓遭受欺凌后难以申诉冤枉，人们就把希望寄托在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英雄身上，因此，这一类的文学作品符合底层百姓的审美情趣。

注：《法律讲堂》记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