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故事:苦鸳鸯
原创 亮兄 亮兄 2023-01-05 08:06 发表于北京 收录于合集
1.
王建军出生于1975年,生命定格于新婚半月前的25岁,与未婚妻双双赴黄泉。
最直接的死因——喝农药。
当然还有间接的原因。否则正常人岂能于新婚前如此想不开,身体健健康康无残疾,却一心赴死。
看似平和的日子,揭开后全是腐烂的内里。
2.
王建军是长子,家庭条件不算差,只要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可惜这种对未来的期望完全拿捏于父母之手。
先来交代下王父王母。
王父年轻时一表人才,方脸浓眉,笑起来一对浅浅的梨涡,再加上皮肤生得白,又做得一手好菜,是附近出了名的香饽饽。
遵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王父很快与沾点表亲关系的王母结婚。
恩爱幸福了两年,王母生下王建军,王父为了改善生活开始在红白喜事上掌勺,他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深受来客好评,也为主家脸上增光不少,收入自然水涨船高。
可惜,好景不长,王父被捧高的眼越过酒菜直奔年轻姑娘身上,一来二去,王父被王母堵在别家姑娘的床上。
这下不得了了!
王母家十几口亲戚轮番上门讨说法,把王父揍得半死连连求饶,最后王父半瘸着腿脚接回妻儿,并保证永不再犯。
王母不解气,又带着十几口亲戚去了被出轨姑娘家大闹一通,逼得姑娘寻死觅活才作罢。
自此,王父在王母娘家再无脸面,两人撕破了脸再无温情可言,不过凑合一起过日子罢了。
可苦了王建军,小小年纪在高压下求生,父亲气不顺揍王建军,母亲不高兴打王建军,挨打的王建军还不能哭,挺直单薄的脊梁任凭巴掌、扫把、棍子落身上、脸上,连委屈的表情都不能流露半分。
有几次王建军被打得几天下不了床,腿上、手上的伤口都化脓了,当父母的丝毫不心疼孩子,不觉得做错事情,任由王建军半夜哼哼唧唧。
过路的邻居看不下去好言相劝几句,王建军反而被揍得更惨。
好心办坏事,谁也不敢再插手王家孩子被揍的事,只能私下默默塞给王建军糖果,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
王建军7岁就会洗衣做饭干家务,8岁能下地干活,他这么做只为讨得父母半分笑容,可事与愿违,他无论怎么做皆是错。
后来王建军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劳作,王父重操旧业继续做宴席掌勺,王母则寸步不离做帮厨。
不忙的时候,王建军就和村里的老头打麻将,一天输赢不过2元,有时王建军故意输,只为与大伙乐呵一整天。
后来王建军的妹妹出生,全家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也可能王建军大了再挨打面子上挂不住,总之王建军每天干完家务农活,尽心尽力照顾好妹妹,日子倒也惬意。
王建军多次想随伙伴外出打工,均被王父拦下,说怕王建军跑了不给他养老。
3.
一转眼王建军到了适婚年龄,附近十里八乡对各家大致情况门儿清,谁都不愿把姑娘嫁到王家,怕被王父王母欺负,毕竟连亲儿子都能下毒手的人,指望不上能善待儿媳。
王家一再放低要求,终于相亲了一位长发及腰、皮肤白皙、模样俊俏的姑娘。
王父当场商议婚事,第二天就把彩礼送去,一笔容不得女方父母拒绝的诱人金额。当晚姑娘就被王父领回家塞给王建军。
虽然王建军长期被打压摧残,但三观很正,当即问姑娘是不是被迫的,如果是他绝不勉强。
姑娘摇摇头,表示是自愿的,便住了下来,等待结婚的日子。
王父王母大喜,立马布置结婚事宜,添置很多新家具。
当崭新的婚床入屋时,王建军很是激动。他睡的床是父母淘汰下来的,泛着一股霉味,还嘎吱嘎吱作响,如今拥有一张自己的床,象征着自己长大,能主宰自己的生活,如何不让人心头一震。
当时婚房未粉刷,王父便把床放在客厅,再三警告新婚夫妇结婚时才能睡。
王建军小心翼翼摸着柔软的席梦思床垫,眼里掩不住激动。不远处的未婚妻眼里闪着泪花,笑盈盈地站在旁边。
可是高兴没几天,悲剧突然来袭。
4.
有天王父忙完事回来没看到王建军,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扫把就出门。
王父踹开邻居家大门,看到麻将桌上笑眯眯的王建军,气得暴跳如雷,顾不得形象污言秽语飙出,还手脚并用又打又踢王建军,旁人根本拉不住。
王建军未婚妻初见这架势,吓得直接哭出声。
王父一愣,更是不管不顾骂姑娘是破鞋,不知廉耻被人搞大肚子又惨遭抛弃……
那晚,王父得了失心疯般辱骂王建军和姑娘。王建军身上多处流血,他多次护着姑娘想走,都被王父用蛮力踹倒在地。
后来有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从后面用衣服蒙住了王父,王建军和姑娘才得以奔回家。
大家心知肚明,王建军的家才是魔窟。
可又有谁能破门而入帮王建军一把呢?
之后几天,王建军躺床上养伤,王父王母出远门操办酒席要小住三天。
那晚姑娘和王建军第一次敞开心扉,俩人都是苦命的人。
王建军被父母打骂犹如家常便饭,毫无尊严,早就想轻生。
姑娘则是偷偷恋爱私定终生,被父母嫌弃男方穷,硬是被拉去流产暴力拆散。
本以为两个苦命人在一起能缓解生活的不易,谁知王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缘由地大发雷霆,让两个人对未来的日子瞬间失去信心。
第二天白天,王建军等妹妹上学后,拿出两瓶农药,和他未婚妻一人一瓶,两人相偎在婚床上对饮。
至此,热气腾腾的日子里,王建军和他未婚妻爱笑的脸只存于人们的脑海里。
5.
据说被发现时,两人躺在大红的婚床上,拥抱很紧,脸上挂着微笑,这反差让人觉得恐怖又心疼。
床放置在客厅正中,四周不靠墙,床头朝南正冲大门,这和棺材摆放位置如出一辙。
王父得知王建军和姑娘喝药自杀,不仅没有一丝悔恨,反而大骂他们不听警告非要提前睡婚床,犯了禁忌,死了活该。
邻居们尚且落泪心疼两个年轻人,王父王母倒是生活如初,似乎王建军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过路人。
人生匆匆几十载,有的留下美名,有的落下骂名;有的父母是孩子的后盾,有的则是孩子的噩梦。原生家庭影响甚远,王建军其实不过是期望来自父母的关心罢了。为人父母当情绪平稳,莫无中生有,莫殃及无辜。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这件事已经过去23年了,每每想起仍觉梦一场,如果那时王建军狠心离家出走,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呢?
【书迷徐晓炆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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