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0126

0126-1

鹿角夜泊

湖色凄迷拥一山，霄长羁鹄亦飞还_（1）。放船转觉波涛便，解佩依然蘅杜间_（2）。动夜酸风摇恨去，向人明烛与春闲_（3）。六州剩有巴陵酒，绰约楼台为破颜_（4）。

【笺注】

鹿角，是一个港口，地处洞庭湖东岸，旧时为长沙至岳阳水运的必经之道。地有鹿角山，山脚伸入湖中，形如鹿角，故名。

此诗所写与一鹿角女子夜里约会。从第二句的“羁鹄”、第四句的“依然”，可知此女似是旧日相识。

（1）“湖色”二句：湖上的景色凄凉模糊，裹着一座山，我像长空中被束缚的天鹅又飞回来了。

    “羁鹄”，被束缚的天鹅。宋宋祁《七月二十八日》：“露华休早滴，羁鹄不曾眠。”

首联写自己如“羁鹄”又飞来，不禁令人觉得犹如被人牵线的风筝。

（2）“放船”二句：放船航行，反觉得波涛提供了便利，解佩相赠，依然是在杜衡香草似的女子之间。

“放船”，放开船缆，使船航行。《土风录．卷六．放船》：“解缆开船曰放船。”《世说新语．尤悔》：“谢太傅于东船行，小人引船，或迟或速，或停或待，又放船从横，撞人触岸。”

“解佩”，相传郑交甫到汉皋台下游玩时，遇见二仙女，解珮相赠后忽不见。见汉刘向《列仙传》卷上《江妃二女》。后遂以解佩为男女情爱期许之表征。宋欧阳修《玉楼春》词：“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蘅杜”，亦称“杜衡”，香草。南朝梁江淹 《去故乡赋》：“江南之杜蘅兮色以陈，愿使黄鹄兮报佳人。”此以之比拟美女，即末句“绰约”之人。

颔联写了波涛也提供方便，是自己依然置身杜衡似的女子中间。

（3）“动夜”二句：刺人的寒风，摇动着夜天，也摇来了怨恨，明烛对着人，送给人春夜的安闲。

“酸风”，指刺人的寒风。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魏官牵车指千里，东关酸风射眸子。”

“摇恨”，引来愁恨。唐罗隐《春思》：“荡漾春风渌似波，惹情摇恨去傞傞。”

颈联上句实写女子的离别怨恨，下局则写出陈三立自己的心境，他觉得在此女身边很安闲舒服。

（4）“六州”二句：天下六州的酒，剩下了巴陵的酒没喝，楼台上柔婉美好的身姿，为我开颜一笑。

“六州”，九州中的六州。《文选·郭璞＜江赋＞》：“滈汗六州之域，经营炎景之外。”李善注：“六州，益、梁、荆、江、扬、徐。”

“巴陵酒”，岳阳市，旧称巴陵，其地以酒有名。唐李白《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后三首》：“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宋姜夔《待千岩》：“传闻下巴陵，沥酒喜无恙。”明沈仕《云厓久客川中江上偶怀》：“空忆巴陵三月酒，鹧鸪啼处一逢君。”

“绰约”，柔婉美好貌，借指美女。唐郑畋《题缑山王子晋庙》诗：“西城要绰约，南岳命娇娆。”

尾联则写饮酒与此女的冁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