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灵秋 护母则刚（四）

      1976年春天，胶东半岛的一个小山村开始实行计划生育，四岁的灵秋家里发生的故事。

      自从“大嗓门”和“大金牙”被灵秋拿着擀面杖轰走以后，这俩人接下来好长时间没再去灵秋家里，这事在灵秋大脑里被渐渐遗忘了。一个四岁的孩子，她的思维和记忆力还在发展的最初阶段，能有多深多强呢？

      一个月后，妈妈一手抱着妹妹一手领灵秋去供销社买东西，快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大嗓门”和“大金牙”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原来“大嗓门”和“大金牙”一起去其他人家做计划生育思想工作了。

      灵秋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这两个人，看了很长很长时间，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原来，这两个人的突然出现强化了灵秋快要消退的记忆。她站在原地，用力攥住妈妈的手，不再往前走。

      “大嗓门”和“大金牙”仍然有说有笑地向灵秋妈妈走来，越走越近。强烈的恐惧感让灵秋脆弱的心理承受力一下子崩溃。

      “就是不通！就是不通！”

      她一边用力往后拽妈妈一边哭喊着，把供销社进进出出的人都看愣了。

      见此情形，那个“大嗓门”有点窘迫，他低头盯着灵秋看了一会，知道这孩子一直错把自己当成“坏人”了。他有点愧疚，加上也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坏人，于是他咧开嘴笑着蹲下去，他想把灵秋揽在怀里抱起来，以弥补一下灵秋因自己受到的惊吓。可灵秋哪里敢让一个对妈妈凶的人抱着呢？她一边拼命挣脱“大嗓门”的怀抱，一边哭喊着“就是不通，就是不通”。

      “大嗓门”悻悻地站起来，神情有点失落，笑得也不自然。

      灵秋的哭喊声把附近街头巷尾的大娘大婶也引来了，“大嗓门”的老婆也在其中。

      “你怎么把灵秋这孩子吓成这样？你们搞计划生育的人员又不止你一个人，怎么灵秋单单见了你哭？你长得丑也就罢了，说话又粗声大气，哪个孩子不害怕？

      “大嗓门”的老婆劈头盖脸指责大嗓门，她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干脆从离“大嗓门”几步远的地方跨步到“大嗓门”跟前，以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他的鼻子继续训斥。

      “再说了，人家灵秋妈妈是咱村里实行计划生育以前怀孕的，这种情况也得计划？光那些实行计划生育以后违反政策的就够你管的了，你还嫌自己不忙？以后再在外面逞能、出风头就不要进家门了！少给我在外面丢人现脸！”

      自带一身正气的“大嗓门”的老婆丝毫不在意“大嗓门”的反应，也不理会围观者的目光。她痛痛快快说完这番话后马上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她俯下身子抱起灵秋，把灵秋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噘着嘴朝着灵秋扮滑稽的样子，逗得灵秋破涕为笑。

      旁边围观的人，有的在不住地点头，有的悄悄竖起大拇指，有的在耳语，有的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大嗓门”的老婆本来就很反感“大嗓门”接手计划生育这得罪人的活，看到灵秋哭喊这一幕更觉得“大嗓门”在村里讨众人厌烦，于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训斥“大嗓门”。

      “大嗓门”是村子里有名的“妻管严”，老婆训他时，他就立正站在老婆对面，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乖乖地任老婆训斥。

      过了几个月，灵秋和妹妹有了一个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