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林,第1张

我的童年是在姥姥家度过的,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而给我印象最深的则是大门南边那片枣树林。
姥姥家住在村子的最西头,出了大门,便是一条向西去的马车道,弯弯曲曲通到西山脚下。与门口对过的路南边,便是枣树林。这片约五分地的枣树林,是姥爷年轻时栽下的,一棵棵都比碗口粗。听姥姥讲,这片枣树林,原是一块颗粒不收的石卵地,归一家财主所有。因这是一块废地,财主几易地价都没人敢要,后来姥爷硬是化五块“袁大头”买下了。为这事,别人都笑姥爷是老憨,可姥爷说不长粮食保准能长树。
姥爷没有多少文化,是从山上长大的,大山给了他智慧,使他懂得枣树耐旱、喜贫、生命力旺盛。姥爷从集市上买来枣树苗,量好距离,扒开石卵,浇水、培土。没成想,颗颗都活了。枣树长大了,每当春暖花开、人们播种棉花的时候,光秃秃的枣树枝上便冒出嫩嫩的绿芽,慢慢地,又开出淡绿色的小花。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绿云漂浮在空中。走近枣树林,微风便把枣花的馨香送入你的心扉,蜜蜂紧紧亲吻着枣花,嗡嗡地细声如一曲轻音乐委婉悠扬。据说,枣花蜜是最好的一种蜜呢!
到了夏季,枣树下全是阴凉,只有花花点点的阳光被树叶筛在地上。中午的时候,大人们都睡觉了,我和舅舅家的表哥跑到树林里,赤着膀子仰躺在树阴下,或是静静地听那树上的蝉鸣,或是数着那像一粒粒葡萄似的挂满枝头的青枣。一次,表哥从枣树上捉了两只“扫扫虫”,似幼蚕的模样,全身是绿的,头上有两只细细的角。这种虫“扫”了人的皮肤,又痒又痛,如蜜蜂蛰了一样难受。表哥用手掌托着“扫扫虫”给我看,还夸耀说:“我不怕扫。”我很羡慕表哥的胆量,也很不服气,回答他说:“我也不怕!”随即我也到树上捉了两只。可不小心,“扫扫虫”掉在了我的腿上,顿时“扫”得我哇哇地哭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扫扫虫”对没有汗毛眼的手掌不能“扫”,只“扫”有汗毛眼的皮肤。
七月十五红圈,八月十五落竿儿。中秋节前,树上的枣个个都熟了,红红的像玛瑙。姥爷和舅舅们手拿长长的木竿,啪啪地打枣,打下的枣铺满一地,姥姥、表哥和我提着篮子去拾。我一边拾,一边挑又红又大的往嘴里塞。嗬,真甜!我只顾甜了,一个劲地吃,到了晚上,肚子痛了一夜。
这样的光景伴我过去了五六年,我由一个小毛娃子长成了一个少年,开始上五年级了,但枣树林却使我天天眷恋。每天放学回来,我总忘不了到枣树林看一看,玩一玩。一个夏日的傍晚,我放学回来又去枣树林,啊——一棵棵枣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露着白白的树墩。满地的青枣如失去母亲的孤儿,皱起了眉头。树叶有的飘在地上,有的挂在枝上,随着夕阳抽泣着。我放开嗓子哭着、喊着、叫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回到家里,姥爷和舅舅们都在屋子里闷坐着。我发现,姥爷的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泪痕。我明白,这枣树林是姥爷几十年的心血,他心疼啊,能不伤心吗?“修大寨田,割尾巴,也不能这么造孽呀!“姥爷愤怒地冒出了两句,双手抱住了头。我扑过去,依偎在姥爷的身旁,哭得更厉害了。
转眼之间,十几年过去了。又是一个蝉鸣枝头的夏季,我从城市回到家乡探亲,专程又去了一趟昔日的枣树林。这块土地,还有西边的一大块土地,全被姥爷承包了。按照旧时的格局,又栽满了齐腰高的枣树苗,一直延伸到西山那边。小树枝上坦露着片片绿叶,刚刚下过的一场夏雨,把树苗洗涤得一派清新。
好大的一片绿洲,好大的一幅蓝图!过上七八年,这里一定又是硕果累累的秋天。到那时,我一定还来拾那又红又大的甜枣吃!
END
枣树林,Image,第2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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