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并不浪漫》(三十五)

35. 我的心里话——我还没有遇到那“人人有份”的另一半

　　热心大妈说：“罗伯特已经过18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他完全可以决定他喜欢谁，和谁交朋友，今晚他很兴奋，我想他是爱上你了。你要是不爱他，可以去酒吧坐坐，一定能找到你爱的人。”

　　其实，我很清楚， 我和麦子她们没什么两样，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那“人人有份”的另一半。

　　坦白地说，在刚来的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我也有过荒唐的想法。

　　在语言学校时，大家上烦了英语课，下课聊的话题许多是有关结婚移民的。谁谁谁和当地人结婚了，现在衣食无忧了；谁谁谁已经不用学习了，自己开店去了，现在跑车洋房也都有了……这些话题也挺让我羡慕的。

　　我想起了在来时的飞机上认识的大肚子姐姐，她说必需赶回新西兰上语言课，也是另有隐情。这些人没有付出汗水和心血，但是却付出了比汗水更宝贵的——大活人一个。对于他们，我除了可怜还有一点儿蔑视，再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因为他们破坏了留学的“游戏规则”和做人的尊严。

　　说实话，在刚来时的一连串的困境中——学校不让我进人专业：“后妈”又对我百般挑剔；签证马上要到期的窘迫情况下，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我真羡慕好朋友可可，她和她的男友是那么亲密，大有在新西兰并肩作战的感觉；我还羡慕比我早来的几天的北京小老乡容容，虽然她和他两个人的语言关怎么也闯过不去，好象要在语言学校安营扎寨似的，但是小日子过得也挺快活；我甚至有些羡慕大肚子姐姐，从此不用学习和奔波……。

　　我只想这么坎坷，这么前途渺茫，不想再活得这么累。

　　“小小年纪，怎么老是愁眉苦脸的，能出国多好。”语言学校的阿静总是嫌我心事重重不专心听她的“恋爱史”和“生孩子”计划。

　　阿静还嫌我不会“光彩照人”，她说 “哎呀，你好无聊呀，老是那么严肃，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嘛。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一定要被你给闷死了。”

　　“你要笑笑。象你这样，成天皱着眉头，还有哪个男孩子会和你说话？”

　　阿静是个性格很开朗，人长得也漂亮，穿得也很时髦，虽然已经30多岁了，还是很年轻可爱，她对我也很关心的。

　　当时，我把倒霉的处境告诉了阿静，没想到阿静真的认真起来。立刻让她的一个移民朋友来“帮助”我——寻找 “结婚目标”。还帮我拟订了一个“假结婚的可行性计划”，听得我头发都竖起来了。在学习方面没看出来他们的效率和灵气，没想到在这方面他们的“思维和行动”如此之快。

　　其实，“假结婚”不是不行，而且已经有人这么做了。但是我做不出来。我出国的目的就以“嫁个老外”而告终？我自己的远大梦想、爸妈对我寄托的所有希望就这样破灭了？我就这么不负责地把自己给“推销”出去了？

　　那不是我，我不可能。

　　我对阿静说：“你饶了我吧，还嫌我不够乱？”

　　“这样生活才有乐趣嘛。老学习人会疯掉的。”气得阿静说我不开窍，再不理我了。

　　现在在新西兰，许多中国留学生男女同居，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有的是在这特殊的、艰苦的环境中产生了感情；也有的人并没有真正的感情，而是在互相依靠的；我有时也想：要是能有一个人能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啊。我就不会恐慌，不会象现在这样喘不过气，有个肩膀让我靠一靠，歇一歇，是多么美的事呀。

　　当然，在困难重重处境中，独自挺过来的也大有人这在。不少中国人凭着自己的本事在新西兰艰苦创业，最终成功了一番事业，对他们我是无限的敬佩。

　　他们能行我也行，干嘛要自暴自弃呢？

　　其实，在我最难的时候，除了想家以外，有时还想一个朋友。说他是男朋友，不如说是好朋友更确切。

　　他曾是我的同学，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我早晚要出国，所以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什么，但是，他的做法却已经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男朋友了。他容忍我的所有蛮横和任性，全力以赴地帮我解决在国内层出不穷的麻烦，从来没有过怨言；他对我提出任何的要求，都没有拒绝过，以至后来我觉得他对我做的一切都是他应该的；在国内，每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可是，自从到新西兰之后就和他失去了联系。接连不断的麻烦让我什么都顾不过来，我没心情给他发信。但是他怎么一个短信也不来，一个邮件也没有呢，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出国后这么多的不顺，把我的自信都给折腾没了，我不生他的气了，反而有点害怕。我给他发了短信，没有回复；发了邮件，没有回信……

　　我期盼着，不期望他向我道歉或者解释什么，我只希望他能给我回个消息，知道他还在惦记着我，哪怕仅仅只有一句话。这个时候的我太脆弱了，他的一句话对我的都会是很重要的。

　　在我来新西兰两个月后的那天，他终于想起了我，我收到了来到新西兰后来自到的他的第一条短信。但是我宁愿没有这条短信。

　　“你好吗？我有女朋友了。”他说的是那么的直接，那么坦白，没有任何别的解释。

　　人的心怎么这么难测，怎么变得这么快呀？

　　实际上比起新西兰人，他就不算快了。

　　一个周末，我在教堂认识的一位热心肠大妈请我到她家吃烧烤。在她家我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和热心大妈同样热心的大叔，70多岁，他管大妈叫“亲爱的”，据说他们刚认识一个星期。另一个是住在大妈家的房客，叫罗伯特，是个19岁的男孩儿，在做修理电机的工作。

　　一起吃完烤牛肉，还没擦干嘴巴，罗伯特就邀请我明天去海边冲浪。

　　60多岁的热心肠大妈在一边鼓求着：“罗伯特冲浪很棒的，亭亭，我把我的冲浪板借给你，让他教你。”

　　一听冲浪，我很是新奇，何况又有人愿意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好哇，我很想学冲浪。”

　　罗伯特听后高兴得打了一个响指，冒出一句话：“太好了，我还没有女朋友呢。”我冲他笑笑，心想：“你有没有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围着饭桌坐下，开始聊天。他坐在我的对面开始向我不停地“抛媚眼儿”， 我那天带了眼镜不会看错，他眼睛一挤一挤的，半边脸的雀斑都跟着行动。

　　他那挤歪的脸蛋儿还没调整归位，就单刀直入：“你有男朋友吗？”他的蓝眼睛透过蜡烛光更加让人渗得慌。

　　“没有。”我说完就后悔了，应该告他“有”，这样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接下来，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什么都问，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我只好装作听不懂。但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我赶快说：“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我起身准备告辞。

　　热心肠大妈在发动车，我刚要上车，罗伯特从屋子里蹿出来，拉住车门对我说：“我可以亲你吗？”又用那种渗人的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亲我？就你？你这小*孩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我 “嗖”地钻进车里。

　　我只听说国外男女青年派对非常迅速，果真如此！迅速到“闪电”一般快。

　　在回去的路上，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热心肠大妈说了，问她当地青年是不是有见面就交男女朋友的习惯？

　　热心肠大妈的话让我又长了见识。

　　她说：“罗伯特已经过18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他完全可以决定他喜欢谁，和谁交朋友，今晚他很兴奋，我想他是爱上你了。你要是不爱他，可以去酒吧坐坐，一定能找到你爱的人。”

　　爱？他们“吐”出这个字是如此的简单，爱一个人就这么容易吗？还是我把这个字眼儿想的太复杂了？在中国父母眼睛里，18、9的人还是孩子，即使有早恋的，也是偷偷摸摸的；可在外国人眼里他们已经完全是成人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去爱别人。

　　说好了第二天上午在海边集合，但是对那个所谓“爱”上我的男孩儿，我只好毁约了。快到约定时间时，出于信用，我打了电话，想对他说我生病了之类的理由，推托掉冲浪。

　　谁知接电话的是热心肠大妈，她说：“罗伯特还在睡觉，没起床呢。”

　　原来他早就把这事给忘光了，比我更不守约。

　　看来，在某些事上，他已经是成人了；但是在许多问题上，他还是孩子。

　　又过了不久，热心肠大妈很兴奋地打来电话，她告诉我她和热心大叔订婚了。在电话里，大妈激动得滔滔不绝，象个小姑娘似的，声音有些高昂，用我听不太懂的英语叙述着订婚场面的细节，我也祝贺她了老半天。

　　最后她告诉我，罗伯特已经找到了他爱的人了，是在酒吧喝酒的时候认识的，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

　　我想象得出那个“萝卜兔” 对他心爱的女孩眼睛一挤一挤的怪模样。

　　我从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中国人和外国人有时没有共同语言，不是性格不和，而是文化背景，民族习惯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