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区域城市规划

——布拉格全球城市发展研究所韦斯博士访谈

叶:在中国老百姓眼里，扶贫的对象是农民，扶贫是农村的事。作为一名城市研究专家，你为什么来上海参加全球扶贫大会？

维斯:今天真正的“城市”都是“大都市”。它超越了由民选官员管理的城市、城镇、村庄、县、特区和其他社区的界限。世界上许多城市区域是跨省或跨州的，有些甚至是跨境的。

从城市地理学和城市人口研究的角度来看，城市地区有助于国家经济繁荣。当今世界，除了国家之外，最重要的经济活动地理单位是城市地区。纵观世界各国，超过一半的国民收入是由城市创造的。在低收入发展中国家，平均百分比为55%，而在高收入发达国家，平均百分比为85%。这些统计数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地区产生的国民收入的百分比总是超过城市人口在整个国家中的百分比。在低收入发展中国家，城市产出占国民收入的55%，城市人口占全国人口的32%。在中等收入国家，城市产出占国民收入的73%，但城市人口占全国人口的50%。在高收入国家，城市产出占国民收入的85%，城市人口占全国人口的79%。这说明城市化水平越高，国家就会越富裕，反之亦然。城市在地方层面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城市地区是人们在全球经济中致富的主要途径。

然而，在该地区的城市中，仍然有许多穷人，他们可能来自农村；区域性城市包括农村地区，那里可能存在贫困。这也是我来上海参加全球扶贫大会的原因。

叶:在这次大会上，很多人提出了如何大规模消除贫困的方案。你的计划是什么？

韦斯:我的提议叫做“都市经济规划”，即把资金投入到区域城市最基础、最有价值的东西上，在城市区域的城市之间发展一个充满活力的产业网络。都市经济规划是一种新的、面向全球的范式和决策框架。从根本上说，它旨在为世界各地的每个人创造和维持一个富有弹性的经济。过去，我们通常将经济增长和发展与其他“非经济”问题分开考虑，如负担得起的生活环境、社会平等、多元文化、价值观、尊重历史传统、管理、公民身份、宽容等等。现在，这些问题完全与经济在全球市场的表现和竞争力有关。城市是创新和生产的引擎，区域城市的生产和分配使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获得更好的资源。因此，“城市政策”必须成为国际和国内宏观经济政策的核心部分。

为了建立良好的经济，区域城市的生活质量必须良好。良好的生活质量需要适当的自然、社会、政治和文化环境。将生活质量，特别是可持续性、平等和宽容问题提高到实现经济繁荣的条件水平，是21世纪的一个全新范式。对于每个国家、地区和社区来说，挑战这些新现实的方法是采用都市经济规划的框架。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协调设计和实施可行的经济战略。事实上，今天世界上许多地方都采用了将保护环境和开放空与大都市的土地使用规划、发展管理和城市更新相结合的方法，以改善那里的生活质量和创造经济繁荣。当然可以。要做到这一点，卓越的领导力、协调的管理和团队意识是必要的。

都市经济规划的第二个基本要素是在一个都市圈的城市之间建立一个动态的产业网络，我们称之为“集群”。在全球经济中，它是创造财富的引擎。在区域城市中，大量的私营企业、公共部门和社会组织相互提供商品和服务。顾名思义，产业网络是连接私营企业、公共部门和社会组织的机制。事实上，产业网络不同于传统的产业分类。制造业和服务业都可能存在产业网络。连接它们是成功的工业网络的关键。每个区域城市必须根据其最基本的财富，如特殊的人口和特殊的区位，决定哪些产业网络最具生产能力、创新潜力和竞争力。

叶:这两个因素有什么关系？

韦斯:都市经济规划本身就包含了这两个因素的相互联系。如果我们把空港口、大学、水域、历史社区等等。在大都市的经济规划中，它们都可以成为促进多元化产业网络发展的重要因素。相反，每个产业网络都有大量不同的资产和能力，即使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产业网络也不一定有相同的需求和优先发展目标。因此，每个区域城市都必须因地制宜地制定准确的对策来招商引资，尽可能调动区域城市的所有资产和能力。当然，我必须强调，产业网络只是参与竞争的一个条件。它有助于增加收入和创造就业机会。同时，我也必须强调，区域城市的产业网络可能是低效的、落后的、呆滞的，因此简单地认定它们是没有意义的。

叶:其实我们的规划师在做城市总体规划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两个要素，我们称之为“功能定位”。比如我们把一些城市定位为服装城、汽车城、食品加工城或者旅游城等等。但是，他们的成功率似乎值得考虑。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韦斯:我认为，在都市经济规划的制定和实施中，强调自然环境的改善和社会平等是至关重要的。在传统观点中，经济发展和竞争与环境保护或扶贫无关。许多决策者仍然认为这三个因素是分开的，甚至是不相关的。可持续发展的概念认为，必须考虑三个因素，在制定和执行社会和公共政策时，必须仔细考虑每一个因素。

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一个区域城市的生活质量是吸引和保持训练有素的劳动力的关键，而劳动力是这个区域城市经济繁荣和竞争力的基本条件。改善自然环境，强调社会平等，不再是可以抛弃的奢侈品。事实上，它们是实现和保持就业、收入、贸易和技术增长的绝对先决条件。如果一个地方的气和水空被污染，交通拥挤，城市蔓延失控，那么人们可能就不想在这个地方生活、工作和参观，公司也不想在这里投资建设。

由于全球竞争要求一个地方用更多的投资来创造一个企业家、专业人士和受过良好训练的工人乐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生活质量正日益成为一项重要的经济资产。那些拥有良好的住房、交通、重要的文化娱乐场所、社区生活和迷人的自然环境的区域性城市当然具有吸引和维持人口的潜力。

事实上，保护和改善良好的自然环境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和一个社区长期成功的经济目标。公共和私营部门的领导人越来越认识到，只有当区域城市成功地吸引和保持训练有素的劳动力时，21世纪的区域城市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成为可持续发展的发明中心。

叶:如何在城市总体规划中体现这些理念？

维斯:清理被毒害和污染的工业用地；组织城市的历史结构；提高空气水质量；维护自然景观；理顺道路关系；放大空房间；保护基本农田；抑制城市蔓延和交通堵塞，对老城区和郊区进行再投资；寻找不同的交通枢纽、步行和交通方案；鼓励生态和文化遗产旅游；发展“绿色”基础设施；增加回收和可再生能源的使用；鼓励节约能源；加强居住区的规划设计。

叶:中国大都市的城市管理体制与许多西方国家大都市有很大不同。北京其实是个大北京市，北京市人民政府直接领导20个区县人民政府行政。但比如澳大利亚的墨尔本大都市，实际上是由30个民选市政府组成的，并没有一个名为“大墨尔本城”的大都市市政府在行政上领导它们。然而，去年维州政府制定了墨尔本2030战略规划，其中包括30个行政区。

维斯:你很幸运，在行政上有一个统一的区域市政府，世界市场上有北京、上海、香港。这是个例外。对大多数国家来说，区域城市之间的内部协调与合作仍然存在问题。其中之一是，他们仍然缺乏在一个大都市地区团结人们的政治传统。当选的地方政府在地方、省或州、国家或联邦政府的范围内行使权力。这是区域城市在全球市场上是否具有经济竞争力的主要挑战。我认为“都市经济规划”的目的是建设统一的区域城市的发展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