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外国菜长大 我的中国脸走样了
来中国第二年我的汉语已长进不少,毕竟生为华人自小耳濡目染。我自豪地称自己的汉语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绝对没有洋味。
我与美国朋友外出旅行趣事连篇,身旁的老美好友中文听说读写样样了得。在浙江郊外美国人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拦住一名中年人问路,那男人见一个白脸对着他说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鬼子”会汉语,居然没听懂老外说了些什么。我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总算听懂了华人的中国话。然后美国朋友请他在地图上帮我们指点出来,他又是不理睬老美,扭过脸来向我解释。显然他觉得对一介白人讲汉语很滑稽和不合逻辑,我自然看不懂地图上的汉字,而这时一旁的美国朋友已在地图上圈出来了。这下那男人总算看出门道来了说:“闹了半天,这老外懂中文。”
在杭州火车站,美国朋友问咖啡厅小姐去上海的火车在哪个站台发车。小姐听后同样转过脸来冲着我说:“告诉这老外,去上海的火车在3站台,时间还早,他可以多喝一会儿咖啡。”老外开口讲中文,对面的中国人就是感觉不对劲,不搭理老外而是转回头来疑惑地问我“这老外说什么呢?”这类笑话很常见。惹得我的美国朋友开玩笑地说:“中国人一见老外开口讲中国话,就跟见识猴子开口讲人话似地吃惊和转不过弯来。”
当然个别北京出租车司机,对于不愿拉的活儿也拒绝听懂老外的普通话。一位欧洲朋友抱怨,有次他要去天安门,但司机表示听不懂“外语”。老外申辩“我跟你说的是中国话呀”,那司机边絮叨“我听不懂外语”边一踩油门跑了。
在这一点上我就比白人占便宜多了,没遇见过哪个中国人抱怨听不懂我的中国话。更滑稽的是,不止一次中国朋友大发感慨:“啊呀,真奇怪,你说的外语我就听得懂,那些老外说的外语我就听不懂。你们说的外语还真是不一样。”这令我和“老外”们都很诧异,我也是与生俱来讲一口美式英语呀。我想这大概是心理作用,中国朋友和一个白人老外讲英语时,他们可能由于恐惧和心慌影响了听力。作为一名ABC,在中国过日子要比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享受许多便利。比如在秀水街购物,我就荣幸地享受“国民待遇”。即使是砍价,洋人得从5倍高的价格“砍”起,而我则被当做本地人优待,可以从3倍的价格往下“砍”,最后买回的东西常常比老外合算不少。
更重要的是我比洋人更容易与中国同胞打成一片,相处时比较放松及互相容易交心,中国人常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不会有所谓“外事活动”的拘谨。因此我交往的中国朋友比周围洋人多,毕竟我们都是一脉血缘的同胞嘛。
再就是我是华人,登门拜访中国朋友显得颇为轻而易举,主人很快就能把你当成自家人看待,而我对中国人的规矩从小就上路,因而宾主间其乐融融。若是一个白人老外来拜访,那气氛顿时就没了自家人的随意,主人就得特别照顾一下外宾来访。一般老外头次来华都得恶补一番中国的风俗礼仪,我呢则如回娘家般地如鱼得水,不存在洋人在异乡的文化休克痛苦。
有些中国人总觉得我的模样像个假洋鬼子。有次在西安一间旅馆,做清洁的老太太好奇地看了我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哪里人呀?”我报家门说是美籍华人。她马上说:“啊呀,我说的呢,你看上去就是四不像、怪怪的模样。”我说:“我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她恍然大悟道:“呦,所以你就长成这副中不中西不西的鬼模样了。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呢,看,吃外国菜长大的连中国脸都变形走样了。”
其实我长相像我妈,我妈是地道的湖南人。我猜想这可能是因我说话的语气腔调,再加上表情、举止、神态与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有些差异,令中国同胞在感觉上就产生错觉了,觉得我简直是半土半洋的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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