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蟑螂们和我,第1张

日本的蟑螂们和我,第2张

我到日本的一所私立大学教汉语,住在一座五十年代的楼房里。因为是一楼,有点潮,有点暗,但一如普通日本人的家庭很干净。不久,我在灶台上发现了几只小虫,有点像蛐蛐,爬来爬去,样子挺可爱。一天,日本的朋友我告诉我,那可爱的虫子叫蟑螂。一直生活在中国北方的我,此前,面对这些可爱的小虫子,天天吟着“七月在户”的句子,还以为这是日本都市里的田园趣味呢。

  虽然没有见过蟑螂,但从小学的课本里知道,这些小虫们的名声不太好。它们每天不声不响地咀嚼着房里的各种家什,随心所欲地在任何地方大小便。洗碗池、切菜板、冰箱里、被单中,甚至放在录音机里的磁带上,都会留下它们黑点斑斑的杰作。邋遢惯了的我,起初并不在意,至到有一天我发现吃饭的碗里和喝水的杯子里,常有黑点子荡来荡去,我才对日本的蟑螂们愤怒了起来。

  我接受了日本朋友的指教,从超市里买回了专门对付蟑螂的喷雾型杀虫剂,见到蛐蛐模样的虫子便是一喷,只消五秒钟,那虫子便一动也不动了。不断的喷下去,一支烟的工夫,满地便横七竖八地躺着大大小小的蟑螂躯体。我心中充满了快意。那里料到,一个星期过后,蟑螂们依然大模大样的出出进进,我的喉咙却被杀虫剂的怪味呛得说不出话了。我望着剩下的半罐杀虫剂,好一阵子感叹。

  我的无奈成就了蟑螂们的猖獗。一天下午外出归来,猖獗的蟑螂们竟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我的灶台。情急之中,我抓起手边的一本杂志便在灶台上狂拍起来。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眼前一片狼籍。此后,每次外出归来的第一要事,便是冲向灶台拍蟑螂。我住的房子很大,用中国的说法是三室一厅。我将杂志卷成筒,每个房间里放一个,只要蟑螂露头,我随手就是一击。我同蟑螂们进入了剑拔弩张的战争状态。蟑螂们也许是有思维的精灵,此后,听到稍有响声便飞快地钻到门缝里、橱柜中、冰箱后,躲过我的一击。灶台上的蟑螂们更是精明,它们则不约而同地躲到不易敲击的瓶瓶罐罐后边,同我打起了游击战。我灵机一动,打开龙头接满了一盆水,劈头浇了过去,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蟑螂们顺着流水一个接一个地冲入了下水道。善于杀戮的人们又一次体验了胜利的快感。其实,我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倔强的蟑螂们不一会儿便一个接一个地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没等它们站稳脚跟,我又浇了过去,它们又爬了出来;我又浇过去,它们又爬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沮丧之余我对这些不屈不挠的蟑螂们倒生出了几分敬意。不幸的是,天性不能接受失败的人们,又有了更加毒辣的念头。我打开电热水器的上盖,一任满瓶的沸水倾入下水道,看看再没有蟑螂爬出来,我才会心地笑了——把自己变成法西斯蒂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我的餐桌就摆在灶台边,时不时会有几只大胆的蟑螂爬到桌面上踱方步。为了奖励它们的大胆,我常常会放它们一马。特别时那些刚刚出生的小蟑螂,红红的半透明的身躯,两支竖起的小触须摆来摆去的,十分令人爱怜。然而,人们并不总是有好心情。可爱的小东西常常做出一些令人十分难堪的事情。给客人倒好的茶,稍凉一会儿,端起要喝,忽然发现那水面漂浮的不是茶叶,而是一只不知死活的小蟑螂;刚炒好的一盘青菜,正要下筷子,那小东西已经在青菜叶子上撒开野了。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几天之内,无论多小的蟑螂我也不放过。只是不用纸筒敲击,撕下一片餐巾纸,轻轻地摁它一下。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能和蟑螂们见面的机会变的少了。 习惯了天天同蟑螂们战斗,这以来倒有点失落的感觉。失去对手的几天之后,偶尔拔下电饭堡的插头,我发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小小的插孔里竟然藏着几十只大大小小的蟑螂。翻看电饭堡的底盖,隐藏在里面的蟑螂们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这些地方纸筒敲不着,水也不敢浇,烧饭的余热造就了一个舒适的安乐窝。蟑螂们的这一招,惹得我好几天寝食不安。夜里翻身起床,干脆拔下电插头,把电饭堡抱到了阳台上。第二天一看,蟑螂们耐不住夜里的寒冷,都躲到了电饭堡与阳台地面的夹缝中。说也奇怪,电饭堡是圆型的,它们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个标准圆,没有一个乱了秩序。我抓起放在阳台上的扫把,一阵敲打,上百只蟑螂顷刻间便没了性命。人类的智慧就是能将经验提升为理论。我将电饭堡抱进厨房里,插上电让其发热,诱蟑螂们往安乐窝里钻。等到天黑,我又将电饭堡放至阳台上,再经一夜暴冻,又是几十只蟑螂的收获。如法炮制无数次,虽没有斩草除根,但清净了很多。

  一年后我要离开日本了,听说接替我住在这间屋子里的是一位女同胞。我本想将同蟑螂们战斗的经验告诉她,但又怕吓了她。也许我的锲而不舍已经吓退了蟑螂们;也许蟑螂们心生爱意,不会与女孩子过意不去。

  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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