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澳学子——安安的打工史2

一次惊而不险的遭遇

　　安安不到餐馆打工后，她去过一家印度人开的洗衣店做工。

　　如果说，中国人开餐馆遍及世界各地的话，那么，印度人开的蔬菜店和洗衣店足可以与之媲美。而且两者相似之处是：一是逃税，二是雇“黑工”。而像安安这种“黑工”，也喜欢收工后直接拿到cash（现金）。因为一旦通过银行，你就必须得交纳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税。

　　安安在这家洗衣店打工工钱虽不高，毕竟干一天有一天钱，而且比起泡在洗涤剂里不断清冼那些有点恶心的剩物来，工作不算很辛苦。只是有一点不好，这家洗衣店靠近郊区，离安安住的地方太远。安安每次要转三次车，花上个把小时才能到达。

　　洗衣店旁有一家工厂，晚班下班时间是凌晨二点。这个厂是洗衣店的大客户，店主当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尤其不方便的是，每次上班，都要“加班”。说是“加班”，却又不能享有“doublepay”（双倍工钱），店主很精明，他只要安安晚上十点来上班，干完五个半小时，等工人把所有的工作服都换下，扔进洗衣机洗完后，安安拿到每小时9元澳币的工钱就走人了。

　　不久发生了一件事。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洗衣店”生意比平时差不多好出一倍来。安安手忙脚乱，“战斗”了大半个晚上，大约到了凌晨四点，安安才又冷清落寞，又疲惫万分地来到地铁站，好歹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一上车，安安就有些紧张起来。因为，车厢的前面，一个醉鬼仰面叉躺在长椅上，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他像打铁用的风箱一样，打着响亮的呼噜，节奏正好与火车擦过轨道的声音相反，听起来特别刺耳，无端使人产生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坐在安安对面的是一个丑女，她的两颗门牙极不严肃地往外“翻暴”，脸上的肌肉像木乃伊一样没有表情，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她看人的时候就像木匠“拉墨线”一样，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那女的见安安坐在她的对面，她极不友好地瞪了安安一眼，仿佛天生就对漂亮女人怀着仇恨的心理。

　　知道安安不爱答理她，她就将嘴巴一歪，声音浑浊地“哼”了一声，然后神经质地挪了挪身子，紧靠着窗口边坐下。那神态，似乎随时准备要跳车。

　　安安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谁都不看，谁都不理。但她却将眼睛的余光扫向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车子一站站地驶去。快快到家，快快到家吧。安安一个劲地在心里说。安安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回到家，回到那个简单朴素，但绝对安全的家。然后就直挺挺地躺下来，死猪一样地睡一觉。否则，她准会病下来。可千万不能病啊。她可是病不起啊。她把所有打工挣来的钱交给医院还不够住一个月的院啊。安安又想起她的老爸来，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她寄去的300美元血汗钱……

　　就在这时，也不知到了个什么小站，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跳上车来。大汉往车厢里扫了一眼，竟径直坐到安安的身边。安安本能地往边上靠了靠，但是，大汉也跟着靠了过来。

　　大汉突然冲安安笑了笑。安安紧张得没有表情。

　　大汉手臂上用青红两种颜色刺出了两条眼镜蛇，很凶恶的样子。安安不敢多看，心想，这家伙准不是个好人，不知道他上车来干什么。

　　哪知大汉竟凑近安安，小声说：“你相信上帝吗？”

　　安安大吃一惊，腿肚子有点打颤。那大汉定定地看着她，她忙摇摇头，大声说：“NO！”

　　安安大声说的目的，一为自己壮胆，二为引起车上其他人的注意。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也希望有人能够帮她。

　　大汉仍然小声说：“你怎么不相信上帝呢？那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大汉脸上露出一脸的疑惑。

　　见安安似乎不愿跟他多说，他便从兜里掏出一叠小册子，选出其中三本，很庄重地递给安安，说：“这是入门书。你看看，就会明白了。”那样子，仿佛安安是人间的“迷羔”。

　　安安不情愿地接过书。她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这个看似来者不善的凶汉，竟然在黎明时分还在“推销”他的上帝，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这就是他真正的生活目的？

　　安安没有问那个大汉，因为她终于下车了。她心惊胆战地回到家，澡都不想洗，爬上床，蒙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