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生活百感:逼上粱山(1)

美国生活百感:逼上粱山(1),第1张

美国生活百感:逼上粱山(1),第2张

千年的媳妇,似乎终于熬成了婆。

  对那些会唱革命样板戏的人来说,也许便会花脸一般地吼上一声:“就盼着这一天哪!”。可咱,却实实不想当婆。

  直到如今才知,原来做个小小头儿,会是那么赴刑场般地令人惶惶不安!

  咱从不铁腕;又知自己素来与“英雄”无缘,所以,常常不足为怪地偏爱气短。也由此而知,自己当个幕僚还可以南郭一番,却天生不敢做老板梦。可怜拿破仑的所谓将军士兵之类的宏论,于我,实属对牛弹琴、白费心机。便始终如此乖乖地老老实实地,在大中小老板们的手底下当个小小的士兵。

  然而几个月前,大老板却突然心血来潮,让我帮他平地上建一个小组织。不久后,又批我雇一个Part time的学生工。于是一夜之间,竟诚惶诚恐地发现自己竟有可能踩在人民的头上,不由产生一种十恶不赦彻肌彻肤的罪孽深重之感,一时间天昏地暗。

  只是突然又想到:自己的根本本质仍只是个小小老百姓而已,连历史古人包括毛主席他老人家都允许我们这号人以食为天;而既然以食为天,就得保住自己的饭碗、对自己实行救死扶伤的革命人道主义;因此,把保饭碗放在革命的第一位,一定是可被原谅的。想当年毛主席并没很关心食的问题,可老人家去世后被咱们进行历史审评时,不也给了人家一个七折优惠嘛!我又何必要耽心会比他老人家打分低!

  所以,胆战心惊下,也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这个架。

  想起刚来美国读书时,为找一个四小时的学生工打,艰难得如同爬雪山。忆苦思甜、将心比心下,便有意招了一个咱们大陆的骨肉同胞、才来美读本科的很聪明的女学生。

  又想起自己刚来时那岁月之困苦,便不时提醒自己要学会为民服务、为民请愿。虽然离七品远了去了,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白薯”那豪言壮语,却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耳边轰响。因此,下了决心要好好待这个女学生,即使下班以后。

  请她去吃饭。带她去买菜。甚至帮她做本应由她做的事。还容许她随时请假……想想,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容易吗?!

  初来那几天,她工作十分卖力。小房间里又闷又热,坐在地上整理资料,头也不抬地一干就是八小时。见那汗顺着她的鬓角横流,我的负罪感愈加深重。这也就是甚至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去帮她做的重要原因。

  她的英语很不错,写美国人的那些无聊的臭公文,竟得心应手,帮了我这臭英语篓子很大的忙。你说怎能不喜欢她?

  都是中国人嘛!找她来做工,不光要帮助她,也需要她做我的所谓“心腹”、以便共同对付阶级敌人。实在信不过那些总是斜着眼冷冷地扫来一眼、动不动便找点麻烦或给点小鞋穿的外国鬼子们。说这里没有种族歧视,那是太天真了点!咱天生弱智加弱者,自己知道自己的毛病,抓个“心腹”壮壮胆,甚至时不时帮忙讨论点什么,毕竟好得多。“一帮一、一对红”嘛!

  那天,便把这一想法同她谈了,把我的弱点也告诉了她。并且,决心一如既往象对小妹妹一样地心疼她、对她进行更加无微不至的党一般的关怀。

  为了进一步对她表示真诚与信任,同时还把填写Time-sheet的大权也彻底下放给了她,不再检查她究竟填了多少小时,甚至对秘书说好我不用签字。

  当然知道她多填工时多拿钱。可为了咱的骨肉同胞,俺就睁只眼、闭只眼,来个对美帝国主义的反剥削吧!坏蛋的墙角,我们不挖,谁挖?!

  学期很快将要结束。一天她说将要从校园里搬出去住,但缺少很多家具。当时正好我也快搬家,于是答应她:等我搬时,一定把一大堆还不错的家具都给她;而且,如果她搬出去住后,不大方便来学校,我还可以每天开车接送她。她听了很是高兴。

  看着她可爱的小脸,不由由衷感到那种相依为命的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于是又补充说:今晚我再带你去吃饭,好吗?她马上点头答应了。但紧接着又突然低头笑了一下,是十分意味深长的那种,是忍不住的、过后又极力试图掩盖的那种。一时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头。

  然后她请假说:马上要期末大考,这是我在美的第一次,可否请求下两个星期不来上班?考完后马上就是假期,我就可以为你一周做四十小时了,所以不会耽误太多。

  同胞嘛!阶级姐妹嘛!难兄难弟嘛!当然立即批准,尽管这很出格。也幸亏当时办公室里一些人正在搬动,每天乱糟糟地大闹天宫,所以,也可能没人会注意她的长时间“失踪”。不然,在这亟需用人之际,要我向各个头儿们对此做交代,着实很难。不过,咱还是担了这份风险、终于为革命立了可歌可泣的新功。再接再励之下,甚至在办公室这“*”之中、另一个小头儿出去度假之际,还专为咱这保护对象抢了个电脑和办公桌。事后那得意幸福的胜利之感,同杨子荣智取了威虎山差不多。

  两星期过去,办公室复归平静,活儿更扑天盖地般压了下来。但想到“苦难同胞”就要全力以赴来帮我,心里并不是十分急。

  第三个星期的星期一,是她原答应回来上班的第一天。可我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却是收到了她留的Message:要搬家,不能来。

  第二天,一进办公室便让人一喜:远远已听到她在那谈笑风生。等一眼见到她时,却很吃了一惊:她穿了最最时髦的服装,脚踏长靴,一改原来女学生样,简直象个地道的办公室小洋秘书,令人差点认不出她。

  她很热闹地同一个素来对小女孩们很锺情的办公室男同僚聊着、笑着。很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回来。

  因为她那么大的声音在那里扯侃大山,全然不顾旁边便是对中国人并不真“感冒”的大老板的办公室,便多少想对她表现出一点不高兴。然而我的脸还没开始挂,十分敏感的她却早已感到,马上先自把脸沉了下来。

  怕她真的生气,更怕她误会,不如赶紧小事化了!我立即调整自己的表情肌,轻轻展开一付平时办公室里惯常的微笑,很快活地给她安排工作。

  但她的那一身精彩时装,是不宜再坐在地上弄资料了。无奈,不得不再次放下手中的工作,同她一起把资料搬到她的新工作台上,帮她一起做。

  她刚来工作时,关于办公用具原是一无所有的,所以本来以为见到我费尽心机给她抢占的工作台与电脑,她会非常高兴。然而,人家嫌工作台太小、电脑的运作又太慢。

  牢骚发完,她又问我借订书机用,同时再一次用很不满的声音说:我本来是应当配备全套办公用具的嘛!

  着实吃了一惊,赶忙提心吊胆贼般地向四周看看。想起她讲的是中文,方心安了一些。要知道,美国佬这办公室从来没有人敢于如此说话,无论对任何人,何况这还是个外国人、尤其外国学生、更尤其Part time的外国学生!

  终于因虚惊一场而有点不舒服,便多少有点没好气地对她说:“你明知装办公用具的柜子就在你身后,需要什么你自己取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我拿给你?!”意识到态度不对,赶忙又放缓了口气,接着说:“如仍然有缺项,写个条子给我,我叫秘书买给你!”

  她并没真写条子。其实,我也并不觉得她真的需要多少东西。她做的事是我给安排的,她究竟需要什么我当然知道。愿帮她,是觉得她是咱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但,觉得她似乎有点要把我划分到阶级敌人阵营里的意思,不由十分不安。

  那天,她又提前三小时下班,当时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说是要去机场接人。她不会开车,更不认识路,尤其并无亲友在美或来美。但当然并没有敢问她何以便能去如此关心别人,且竟能去那么远的机场。倒是觉得,她能懂得关心别人,也是一种美德嘛!

  第三天,是圣诞夜,中午办公室里开Party.她没参加完便又走了,说是要赶去商场给别人买礼物。想想有理:没礼物确是不行,自己不也已买了好多嘛!所以,自然同意,还告诉了她一些关于买礼品的经验。

  第四天,圣诞节,放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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