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并不浪漫》(十一)
11. 我要回家——奶奶在电话里说:“学校不要你拉倒,咱不能花钱买罪受!”
在最困难的时候,那些鼓足干劲的话对我好象作用不大,倒是那种懈劲的、撤火的话特别管用。因为来自亲人的话最有亲和力,亲情是一种伤口愈合剂。
交了白卷,我沮丧到了极点,从护理部出来,没有去上英语课。还学什么呀?学得再好人家也不要,干脆收拾行李回国得了。
我无目的走着,这个花园般的城市再也没有光彩,我一眼也不想多看它;阳光照在我的身上都是凉的。
我彻底绝望了。
我眼睛直勾勾的,晃晃悠悠地走着,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呼唤着我妈妈。
突然,我看见妈妈正站在我面前!
真的,就站在我眼前,我赶快上前两步,可是妈妈的身影一下就消失了。我立刻明白这是个幻觉,象安徒生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里描写得一样。
我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奢望着那幻觉再重现一遍,哪怕只再出现一秒钟!
等了半天,妈妈再也没出现,可是却勾起我强烈的愿望。此时此刻,我实在太需要妈妈能在我身边了,哪怕是她什么都不只说,什么都不做,就是在我身边呆着,都会给我巨大的安慰的。
在妈妈身边多好哇!我为什么要远离亲人、远离家到这里来?
“能考什么样就什么样吧,通不过正好回家。”我突然想开了。
自打出国后,我从来不敢往家那想,连家里的任何照片都不敢看一眼,生怕一想家,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可是才来一个多月,就遇到了这么多困难和障碍,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彻底崩溃了。
我受够了!我不要这种折磨了,我要再回到爸爸妈妈还有奶奶的蜜罐中去,当“老鸡崽儿”我认了。
幸亏现在的高科技把中国和时间各地的距离拉近了,我还能时通过电话听见亲人的声音,否则我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面对我的山穷水尽,父母也是干着急,不知道怎么帮我才好。他们不停地打来“越洋电话”,翻肠倒肚地找出最能安慰我和最赋予激励性的语言,试图帮我克服难关。
妈妈安慰我说:“孩子,千万不要勉强,过不去就在英语班再学习一段时间吧。”
还要学多久?半年?一年?要耽误多少青春?要花多少钱?我不干!
爸爸鼓励我说:“孩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其实这些话我已经在心底鼓励自己无数遍了,可是路在哪里?再怎么坚持呢?今天我遇到了考“天书”,我差点成了“大文盲”耶!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象一滩烂泥,面对这一切,我怎么可能睡着呢?
我想奶奶了,不管现在是半夜几点,我拨通了奶奶的电话。
“奶奶,我想回家。”对奶奶我不用表现得坚强,永远说大实话。
此刻正是北京时间凌晨1点,年迈的奶奶肯定在睡梦中被惊醒了,声音有些沙哑。一听是我,奶奶立刻清醒了。
她说得更是大实话:“我的宝贝,花钱买那个罪受干什么?学校不要你拉倒!快回来吧,奶奶的这点儿退休金够咱俩过了。”
一句话就说到我的心里去了,听了奶奶这朴实到极点的话,我就立刻有回到了她身边的感觉。我紧紧地抱着电话,任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流淌着,静静地感受着奶奶的呼吸。
奶奶的话从来都对我有镇定作用,打完电话后,我很快就人睡了。
我后来总结,在最困难的时候,那些鼓足干劲的话对我好象作用不大,倒是那种懈劲的、撤火的话特别管用。
因为来自亲人的话最有亲和力,亲情是一种伤口愈合剂。
我耳边时常想起出国前我妈妈对一个阿姨说的话:“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别看我们亭亭表面柔弱,但是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坚韧和顽强,这就是我对孩子最放心的地方。”
妈妈说得对,这就是我。
想家归想家,哭归哭,在没有最后定局之前,我无论如何会坚持下去的。虽然专业课考试我交了白卷,但这不能说明一切。我要争口气把英语考好,让他们相信我这“第一人”不是白来的!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是完全的成人了,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留学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再难,我也要走下去。
天一亮,我象换了个人似的,又进入了“背水一战”的状态。
当然,如果按照事情的继续发展,我个人的力量再“背水几战”也可能是没用的。就在我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除了家人对我的强大支持以外,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后盾——两国学校的护理项目的合作者之一,我曾就读过的北京的某军事医学院。
学院护理系的主任知道了我的处境后,以革命军人的雷厉风行作风,立即给摩尔博士发了传真。她特别说明了我的专业学习的优异情况,请求摩尔博士认真考虑两国学生在语言上的差异,再给我一次机会……
摩尔博士又一次召见了我。
这次见面,我豁出去了,不再准备什么“讲演”稿了,而是直截了当地向摩尔博士谈了我的想法。我请求摩尔博士允许我进入护理学位的二年级学习,看一看我的真正实力,到学期末再根据我的学习结果来下结论。
我向她保证:“如果我跟不上功课或者考试不及格,我会自动退学的。”
摩尔博士微笑着开口了,她说:“这也许是个好办法,你有那么大的决心,咱们值得试一试。那么,我们就等你的英语成绩了。”
她终于被我说服了,峰回路转了!<未完>
0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