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独白:在未完成的一部小说里向往的生活
似乎是很久以来都有好的睡眠,今晚却莫名的失眠。之前的时间去了朋友租的小房子,在公共厨房做蛋炒饭吃,4个从小娇嫩的南方孩子,各自盛半碗蛋炒饭,分一小碟的青菜,竟然也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之后骑单车去了市郊的超市,想起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大家买了15镑的菜,准备在过年的时候再叫几个女生过来,做一顿地道的年夜饭。
几天前和寄宿家庭的房东有争执,于是便搬了出来。向来是在生活上放任惯了的人,并不是太多的规矩就可以束缚住的。最后通过学校提供的信息去租了一个小的房间,公用卫生间和厨房,所有一切都是新装修的,所以尚且如意。已经很少给家里人和国内的朋友打电话,好似一切都因为距离淡却的很快。按母亲以前与我赌气时的话说就是“眼不见,心里也干净”。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这么想。
学校在城市的火车站旁边,一栋小小的房子,下课的时候挤满了中国和越南学生。学校的课程安排向来很紧,甚至有一些天会没有吃午饭的时间,有些学生通常因为吃中午饭而误了课时,于是被老师记成旷课,常听见他们在课后争执,言辞激烈。
Chooclisse是新认识的朋友,一个小而且瘦的南京女孩,取的英文名和巧克力很像,时常见她课后一个人高高的坐在电脑室的桌子上,周围是一大群人,她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笑。骨子里也一直是一个不轻易和别人接近的人,但几年的动荡生活却使我无法改变圆滑的表象。很多的时候周旋的很疲倦,在上海那段时间实在烦闷就时常去酒吧买醉,很喜欢那些光影迷离的地方,在暗的角落里抽烟,喝酒,远远地看着搭讪的男女,舞台上化妆的艳丽的舞女和歌女,喧嚣一直从晚上持续到凌晨,孤独也不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因为肆无忌惮。
有时候还会莫名地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侯最喜欢一个人靠在学校走廊的栏杆上,阳光很好的时候会对着四方的天空笑,也经常高高地坐在学校天顶的墙缘上,两只脚悬在空中,眼睛低低地往下望,能看见一堵笔直的墙,墙面嵌着被阳光照射的炫目的玻璃,墙的对面则是大片大片的空地和绿的草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那里散步。视线坠落的瞬间整个身体也会有遥遥欲坠的感觉,那时侯最容易想到死亡,想生命在最恢弘的时候突然弹指成灰,繁华是太容易过去的事情。
放学后每天都会走过一座高高的桥,底下就是成排的铁轨,从方向上猜测,向左的那一段应该是通往伦敦的。很少坐火车去一个地方,最近的一次也是去年十月份的事情。午夜的时候从上海出发去苏北。那个时候心里真的有爱和思念,觉的火车上的夜晚是那么的纯粹。
看铁轨蔓延,像秋天里灰色的藤条,低低地穿过这个小的城市。每一次看见时心里都想去旅行,城市或者是大自然,有富贵的场面,或者是贫瘠的小乡村,是这样爱那些陌生的地名,窄的小街和昏黄的灯,可以不看地图随意的行走,许久之后看到一片空旷的草坪,绿油油的,是下过雨,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整条街金灿灿的刺眼。
不经意会看到那些随着行李带来的旧照片,电脑里的旧文字,也会想起心里纠缠着的一些印象,记忆。断断续续地怀念一些已经在生命里划过或者正在经历的人。榕树下的叶子,朝拜,狐狸,猫,云朵。还有已经去浙大艺术系学画画的虎,仍然在浙南的高中里拼杀的袁,以及那些像是快要被距离和岁月噬空了的爱过的女人的脸。想起过去有那么多对话,文字,细腻的声音和场景,过去风里雨里一起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比较现在却也是一眨眼就要在记忆里流逝过去的碎片。所以疼痛,犹疑,纪念和忘记,不知道选择那一种才是选择幸福?
今天在学校的门口碰到jamie,是一个温柔而且长相英俊的男人,教我和另外一个中国男生电脑。由于电脑课通常安排在周六,老师和学生都不用去另外一个学院赶课,所以空闲的很。和jamie谈话并不投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起站在在学校门口抽烟。Jamie抽的是简单的自制烟,用纸将烟草包好,抽起来有浓烈的味道。我抽的是555,有时也抽红色万宝路。都是尼古丁含量很高的烟,这些浓烈烟草时常带给我写字的欲望。
闭上眼睛,听恩雅的歌,恍乎间像是被带到爱尔兰的乡村,整条街的别墅,尽头是老教堂,红砖墙面,尖的顶,我直直的站在远处,天空中的云朵迅疾地漂移过头顶,教堂里那些绘满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投射着阳光,远远的,弯曲的琼顶,古旧的十九世纪油画摆在布道桌的后面,这时候太阳再次穿过云层,湿的地面金灿灿地耀眼,教堂里白色的腊烛被点起来,窄的座位,瞬间有很多人高高低低的坐在两旁,头顶是天空,白色深蓝,眼前是安琪儿像,一樽,两樽,三樽,四樽……印象越来越迷糊,似是走的远了,看见草坪,麦田和农场,灰的湿篱笆,把背靠在上面,仰下去,闻到土的香味,还看到河流,在城市中心,两旁是别墅,夜晚的时候灯火通明,能看到白天鹅和船,男人撑着长篙,女人坐在船上,想到自己写的诗歌:我们远远地眺望/你们就要去探险/那条船还没有开过来/老远,老远,就被纠缠……
自己在南方辗转的日子,一次一次的长途旅行,汽车上,飞机上,困顿,疲倦却充满向往。想到自己去北方和西部,冬天里最寒冷的时候,在积雪的宫殿和山顶,看那些雾露蒙蒙的场景,心里是那么欢喜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的自由,不断不断地行走和写作。那一段日子,遇到很多很多的女人,对于爱情的预感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风暴潮,全心地投入,并不怕伤害,自己在文字里也曾这样写过:因为是一张白纸,所以受神明的庇护。之后很多人说我是不会记事的人,笑,人生很多的事都只是过眼烟云,留不住,是因为我们无能为力。
以前从来不写,心里面对爱情还有一点点的幻想。一直想要一个可以跟着自己一辈子的女人,好好地待她,彼此没有欺瞒和背叛。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在这样的女子,肯定有,但我的身边没有,她或许在我周围的陌生人里面,但最多也只是1分钟的相遇,彼此投去漠然的眼神。所以不再等待,以前以为自己一直在等待着一个那样子的女人,现在想起来的确非常荒诞。想想自己的确也是一个不安生的人。
最向往的生活,是在未完成的一部小说里,小说的名字叫《黑白森林》。和猫还有狐往构思出来的,顾家带着她的两个弟弟,林和瞳,居住在一个小的岛屿上面,他们纠缠,彼此有深切的爱。他们这一生一世都在一场恢弘的爱里面,他们的生命沉溺无可自拔,只有他们知道,那是存在的意义。
但我们都知道的,这一切无法实现,这是乌邦托,我们沉溺在疼痛里面却又即将要愈合自己的伤口,这只能激烈的生命,但却软弱地无法抗争现实,最终的还是要一切归回原位。远走的远走,消散的消散,留下来狰狞的孤独。
我现在心里矛盾着,我数算要放弃的东西,的选择本该是写作和烟草。我有很多的人要对得起,包括我自己,为我付高昂的学费,供我读英国的私立学校的父母,还有那些期盼我的人。这是我第一次,那么确定地去想。我知道不管我怎样去选择,最终我都要原谅我自己,最终能原谅我的人,也都会原谅我。
只是文字,你们不知道的,这是我灵魂的向往,是与生俱来的毒素。我就要去探险,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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