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河北石家庄张建国 【小说连载】《九嶷山传奇（七）》
作者简介：
张建国，笔名田润明。籍贯唐山市，现居石家庄市。在《扬子晚报》《天池》《读友》《新文学》《文萃》……报刊发表散文、小说数百篇。得奖数十篇，出版小说集《一片冰心在玉壶》。我的梦想——像鲁迅那样，敢想、敢说、敢骂，才是我的追求。
九嶷山传奇
文/田润明
七
王骠晟虽侥幸逃出山寨，也已身中残毒。那天毒酒发作之时，幸亏他独得父亲老寨主亲传密功，把毒液暂时用功力逼入左臂静脉，悄悄割断血管滴出，这才保住性命。原来老寨主病重期间，只有小儿骠晟寸步不离伺候左右，深得老寨主欢心便把平生修炼所得的护身大法悉数教与了他。他哪里想到父亲刚刚去世不久，蓄谋已久的三哥便在酒中下毒要谋取寨主之位。眼见大哥二哥口吐毒血惨死面前，他只得装作中毒，把左腕滴出的毒血涂于嘴角，骗过了三哥侥幸逃出山寨。然而虽然保住性命但剧毒仍有残留，如不及时找到解药恐怕落下病根，稍一用力毒性就要发作，岂不一生成了废人？王骠晟听父亲说起过，瑶家所制之毒，独有潇水和湘水汇合处的江中小岛，萍岛上的香草能解。传说远古，湘水从西，潇水自南，奔腾交汇，暴涨之时，没一沙洲。当年娥皇、女英沿江而上寻找舜陵，来到此处恰逢水涨洲没，艄公不慎，触沙搁浅。女英抛下罗巾，托起搁浅的船只，化险为夷。江中神龙一见，急忙放出三只金鸭拱起沙洲，从此沙洲变做浮洲，随水沉浮，再不会没于水下。那条罗巾化作香草，形状很似芳香的“罗勒”，清香四溢胜于椒兰。繁衍生息在浮洲，只要一离此岛立时枯萎，药力尽失可香气仍在。
王骠晟哪敢怠慢，用功逼住残毒，日夜兼程来到潇湘二水所汇处。只见船只往来如梭，白帆映在洲边碧绿的竹林之间；橹声、渔歌声荡在江浪声之中，正是“萍洲春涨”，竹翠欲滴，鸟语花香，风光旖旎。王骠晟哪有心思欣赏美景，一心要上岛觅得香草解了残毒。可在江边转来转去，竟无一条小船肯渡他到江中萍岛。原来香草早在汉武帝时就定为贡品，年复一年香草数量骤减。康熙年间，朝廷下旨，在岛上建了一座观音阁，康熙帝亲选了一位武功高深的方丈，奉旨来到观音阁，保护稀有的香草。现在岛上十几位和尚，个个武功高强，凡是百姓胆敢踏上萍岛，格杀勿论。
王骠晟心下思忖，即便我上了岛，也不知香草长于何处。何况我残毒在身，稍一用力便要发作，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拿定一个主意，夜里扮作和尚潜上岛去，兴许老天有眼，让我服下香草保住身体，将来好寻机为两位哥哥报仇。主意拿定便顺潇水向永州城走去。
不多时王骠晟来到回龙塔，这座宝塔是明代万历年间邑人吕藿捐金修建。传说建塔之前，潇水连年洪水泛滥，百姓苦不堪言，求神拜佛，不济于事，只得逃往外地。搞得永州田地荒芜人烟稀少，时任钦差巡抚操江右佥都御史吕藿建了此塔，镇住了兴妖作怪的孽龙，锁住了水患，从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王骠晟心想，此塔能降妖镇龙，我即路过何不拜它一拜，保我今夜心想事成遂了心愿。哪知刚来到塔前，跪下正在拜时，塔后闪出一名瑶寨的武师，举刀便向他的脖颈砍来……王骠晟知道是本寨的武师奉新任寨主之命来取自己的性命，急忙就地一滚躲过。可他虽躲过这一刀，立时逼住残毒的功力散去，毒性发作瘫软在地，眼见刀光一闪，脖颈一凉，只得大吼一声：“天理何在！”闭眼等死。只听“当啷”一声，瑶刀摔到塔基之上断成数节。震得武师浑身麻木，也瘫在了地上。王骠晟心中大奇，难道宝塔真的有灵不成？只听一声“阿弥陀佛”响在耳边，才知是被一位年轻的和尚救了。只见他弯腰扶起自己，真气已从他的手指直灌腹中，立时裹住残毒，毒性尽消。王骠晟急忙跪下道：“感谢大师出手相救，小的为两位哥哥的在天冤魂磕头。”和尚那肯受他的大礼，袍袖轻摆他随之不由自主站起。和尚用脚踢了一下麻木的武师，立时麻木尽失，武师知遇见高人，连忙跪下磕头，求大师饶命。和尚斥道：“朗朗乾坤，神塔之下，胆敢取人性命，有何冤仇细细说来。”武师哪敢撒谎，只得把老寨主死后，三公子为谋取寨主之位，施毒酒暗害几位亲兄弟，没想到小弟竟然逃过此劫，算准他必到萍岛盗取香草解毒，已派出寨中武师在江边各路把守，取了王骠晟的首级者赏银百两说出。王骠晟一听大怒举手便要取武师的性命，被和尚拦住，说：“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又对跪在地上的武师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寨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意孤行，必遭报应。”武师一听，急忙跃出圈外，一溜烟的跑了。
和尚拉住王骠晟的手说：“施主可是騞山瑶寨的四公子？”
“在下正是。”
“我们两家可是世交，当年家父在世之时，常到騞山瑶寨拜见王煜老寨主，听我娘说，那年你过百日之时，家父还亲自上騞山祝贺。”
“想必恩师俗姓杨，先祖杨博文公，明朝曾在江华为官，清正廉明，颇受当地的瑶民爱戴。家父在世之时，时常谈起，敬仰得很。请恩师带路，我去拜见伯母。”
“我母已在为我到高山寺拜佛时仙逝。我葬过母亲便到高山寺出家，法号愚空。我看施主残毒尚留体内，不如随我到寺中调养。”
王骠晟一听正中下怀，急忙跪下拜愚空为师。王骠晟随愚空来到高山寺，定要削发为僧。老方丈说他尘缘末了，只让他带发修行。王骠晟无奈，只得住在寺中。每天由愚空施功逼住他腹内残毒，暂无妨。
一天，正是高山寺一年一度的庙会。善男信女烧香拜佛；小商小贩摆摊挣钱，好不热闹。一辆轿车来到寺前，轿帘掀开，蹦下一个俏丫鬟，搀下一个美娇娘，把正在寺前的王骠晟看得呆了。心想，小娘子美若天仙，定是永州哪位官宦之门的家眷。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再睹芳容。来到大殿，见她俩在送子菩萨面前烧香磕头，明白是为求子而来。那里想到两人拜完菩萨竟向寺院深处走去，王骠晟急忙借机近前，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有何指教请吩咐。”
俏丫鬟伶牙俐齿：“你是何人！”
“我是寺中带发修行的居士。”
“我们是愚空师父的亲戚，前来拜佛，顺便探望。”
“失礼、失礼，在下初来乍到不知就里，赔罪、赔罪。愚空是我的救命恩师，两位既是恩师的亲戚，小的义不容辞前去唤他。请两位施主到知客室暂等。”说完急忙去寻愚空。
寻了好一会才在寺院僻静之处见他正空手狂舞“怀素狂草剑法”，真气随着诡秘刁钻狂且霸看似毫无章法确缜密无暇散布开来，不经意的一点一厾看似随意却透着精到。几十步开外王骠晟再不能靠近只得高呼：“愚空师父，你表妹在知客室等你。”
愚空无奈，只得去会见表妹龙女。前些日子丫鬟小玉谎称到高山寺给龙女乞福，见到愚空，说过几天就是高山寺的庙会，小姐龙女已经禀过婆婆，那天要亲自到送子菩萨面前烧香许愿。其实愚空心里何尝不想见到龙女，可这里毕竟是佛门圣地，龙女已嫁入官宦之家，唐突见面传扬开去怕是给她招惹麻烦。等夜深人静到老地方相见多稳妥。原来龙女自嫁到李家才知李家公子自己的丈夫是个相公（同性恋者），夜里对她不理不睬更不用说行房事。龙女心里装着表哥雨生倒也相安无事，谁知时间一长婆婆发了话，想抱孙子。久不见龙女的动静，便风言风语给龙女脸色看。龙女有口难言，便私下和小玉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之策。龙女借到高山寺求子夜里要暂住永州城里亲戚家，夜深人静之时，凭雨生的武功前来相会，人不知鬼不觉，即解了相思之苦又添了儿子。自此龙女和雨生在半夜里相见过几次，只是愚空没能冲破佛教和儒家的束缚，终不愿和龙女媾和。这次龙女实在忍不过婆婆的脸色和唠叨，夜里娇柔百态哄着丈夫要行房事，哪里想到丈夫勃然大怒，说她淫荡，下手打了她。百般委屈的龙女真想一死了之，可想到心上人雨生、想到父母、想到白发苍苍心疼自己的爷爷，哪里下得手。在小玉劝解之下决心这次到高山寺进香求子定要撕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脸面，向雨生哥全盘托出自己的尴尬处境，求他恩赐个儿子。
转眼夜幕降临，王骠晟自己谋划已久的盗香草的大事恰巧也定在今天夜里行动。原来愚空告诉他，近几年永州城里常常有妙龄女子失踪，有女孩子的家闹得人心惶惶。愚空禀明方丈要亲自查访，搞个水落石出安定民心。他天天夜深之时，凭借高深的武功在永州城里飞檐走壁跟踪可疑之人，渐渐查出眉目。原来永州府的衙内，前几年拜萍岛观音阁的方丈为师，武功大进。为答谢师父这位淫贼，竟干起了采花大盗的勾当。凡是他看中眼的妙龄女子，夜深人静之时用迷昏药或是点穴，强行把女子捋到萍岛，任由观音阁的方丈淫贼蹂躏。不听话或是玩腻了，全都处死扔进滔滔湘江。上梁不正下梁歪，方丈手下的和尚看在眼里哪里守得住寂寞，便白天扮作俗人到妓院交了银子，夜里妓女独自到岛上由他们享受。并说到近些日子和尚们和瑶族家开的妓院挂上了勾，经常夜里有瑶族打扮的妓女被和尚领上岛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骠晟心想，我何不扮作瑶家妓女上岛去。这几天夜里他悄悄来到妓院，跟踪妓女看清了路径和暗号，决定今天夜里赶早行事，怕是晚了和尚们换了汉人打扮的妓女，我可就装扮不成了。
王骠晟来到妓女必经之路的隐蔽处，等她来到面前，伸手点了穴位，抱到事先看好的隐藏所在，扒下她的衣服装饰和头巾，自己打扮起来，来到江岸边，伸手拍了三响，一声长两声短，立时一艘小船闪了出来。王骠晟来到船上，黢黑的夜，和尚哪里想到是位假的。不一会船到了对岸，两位和尚口出秽言，伸手要扶她上岸，刚凑近前，哪儿承想突遭暗算，没吭一声跌进江水里喂鱼去了。
王骠晟藏好小船，闪身到了岛上。只见竹林茂密古木参天氤雾飘飘神秘莫测，后悔刚才没留一活口。只得悄悄向观音阁靠近，捉一活口，问清香草的所在。谁知一阵微风吹来，香气扑鼻，王骠晟大喜过望，急忙顺香风寻了过去。还没到近前，有说话之声传来，王骠晟赶紧俯下身子躲到一棵古樟之后，香气扑来，顿觉神清气爽，原来这香草确实奇妙，不但草能解毒，这香气也能强身健体消毒化瘀。王骠晟大口连吸几口，腹中残毒竟有化解之势，急忙运功采香气纳入腹中，大爽。忽听一人说：“师父，时间已到，小徒这就把小娇娘掳来，这里是朝廷禁地，量他一个区区吏部左侍郎即使知道也无可奈何。”话音刚落早已运起轻功没了踪影。王骠晟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位淫贼已打了愚空恩师表妹的主意，想必早已采好点儿，如不及时告诉恩师愚空，恐怕今夜那位如花似玉的娘子惨遭蹂躏性命不保。方丈吸足香气转身要回观音阁，准备享受美若天仙的小娘子，忽闻古樟树下有人呼吸，尽管逆风还是没逃过他的耳朵。一个鹰起便来到树下，哪里有人的影子。心下思忖，这里四面环水又是朝廷禁地哪里敢有人闯来莫不是野兔作怪，还是回屋尽享销魂一刻要紧。王骠晟见他跃起之时急忙闪到一边的岩石之下屏住呼吸。见他走进观音阁这才匍匐进了香草园大嚼一通，返身回到小船上疾驰对岸，急奔高山寺给愚空恩师报信。到了愚空的寝室，哪里有他的影子，莫不是又去城里巡视？心中放宽了许多，凭恩师的武功准能发现淫贼的踪迹。心下虽然放宽，脚下却没放松，来到城里的大街上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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