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百科大全 2023-04-05 0:27:37

江城剿匪（新版-小说）——13、夜探虎枪庙-下

草上飞一听老道冷笑，心中不觉一紧：糟了，中了人家的招儿了！这屋里的人肯定不是善茬子，我不如回去搬兵或者一直在外边盯梢了！这时东西屋门都开了，出来好几个人，紧紧围在供桌周围。眼前怎么办？草上飞就是草上飞，把心一横，骨子里的老吉林球子脾气不知不觉升腾起来：今晚你们遇到草上飞爷爷算你们倒霉，我不给你们弄个天翻地覆，你们也不知道我的手段。

想到这，草上飞一把扯下供桌上搭着的布帘，顺势扔到炭火盆里。接着双手猛擎起供桌，像门口砸去。外边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桌底下这位能突然反抗。那桌子正巧砸在道人和另一个人身上，蜡烛香炉散落一地。

堂屋里灯光昏暗，可东、西屋的灯光射过来，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草上飞一眼就看到了李显贵，他手里提着一条劈柴的大斧子，煞有介事地站在西屋门口。草上飞一看这个气啊，顺势用脚勾起那半个摔碎的香炉，另一脚一个飞踹，那香炉如皮球一般带着弥漫灰烟直奔李显贵而去。

草上飞低头要拔枪，可此刻他猛听见脑后生风，下意识一猫腰，一柄长斧贴着脊背呼地掠过。那边李显贵竟然躲过了香炉，那香炉砸在他身后陆小姐的身上。陆小姐妈呀一声怪叫，可李显贵的喊声却盖过了陆小姐：“是草上飞，侦缉队的草上飞，不是毛贼！”

这一喊不要紧，屋里的人一起拥上来。白胡子老道和他身边的人也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抄家伙围攻草上飞。草上飞抬手从火盆里扯出已经烧着的布帘，一边挥动，一边前遮后挡，窜蹦跳跃，靠着手里有火，尽管身上挨了几下拳脚，倒没怎么吃大亏，只是腾不出手拔枪。抬眼见刚才背后袭击自己的正是去接陆小姐那个粗壮汉子。这个长着厚厚嘴唇子的车轴汉子，脑袋上竟然也挽着一个发髻。

草上飞没有多想，抬脚直接把炭火盆踹到车轴汉子身上，吓得他赶忙闪到一边。而草上飞也把手里的火甩到了神龛上。说来也巧，神龛上的帷幔竟被燃着，露出里面的神位：牌位上面写着鸡了拐弯的满族字。牌位前是一个小木架子，上面横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长枪。看得出枪头和枪纂是原配的，而枪杆则是为了就和神龛而后改的。草上飞知道这么混战，神龛里的短兵器最应手，想去拿，可一来神龛着火，二来对手太多，并没有成功，只好继续边躲闪边回击着混战。

混战一路向西，很快就打到屋里，草上飞眼角余光看到南窗边的茶桌边，竟然还有一个人，他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品着茶。

草上飞知道这个人自己肯定见过，但来不及去想在哪里见。瞅准了一个空档，草上飞一个箭步，窜上茶桌边的一把椅子，想再跳到桌子上撞碎支摘窗上面的木棂逃出屋子。可就在这个刹那，坐着的人飞起一脚，踹飞了草上飞脚下的凳子，草上飞一个趔趄，双膝一下跪倒茶桌上。

那人原地一个换重心疾跳，挥拳向草上飞头上打去。草上飞歪头躲开，顺势出双手抓住抢步来到桌边的李显贵的斧子柄，借着李显贵往回拉的力，腾起身子冲着那人蹬去。那个人闪开了。草上飞用胯骨一顶桌面，一个翻身跳起来站到桌子上，一纵身向南窗撞去。哗啦一声，窗子被撞得粉碎。草上飞顺势翻出屋子，落在屋外廊檐下。可也就是在这瞬间，草上飞觉得腰间一松，手枪已经被刚刚和自己缠斗的人摘了去。

也就在草上飞双脚刚刚着地之际，他猛然感到迎面一股冷风袭来，贴着草上飞的耳朵咄地一声，一根飞镖一样的东西射入廊柱里。草上飞抬头一看那个赵筷子和兴山关紧了院门，正向自己扑来。草上飞来不急多想，快步奔向院子里的东墙，借力蹬墙，一搭墙头，身姿荡过院墙。这时，只听啪的一声枪响，草上飞觉得肩头一凉：操，中枪了！

草上飞顾不得看伤，大步流星冲到院门口，邻家的院子竟然被锁死。回头看，这所三合院里一片漆黑，一点亮光都没有，隐隐地透出鬼魅之气。草上飞咬着牙，再次翻过院墙，跳到东侧的大道上。顾不疼痛，一路向德胜门方向跑去。因为听到了枪响，按巡夜的制度，附近听到枪响的巡警开始吹哨子了。那哨音急促有力，如同利刃般割破这暗黑的天幕。

草上飞跑出很远，才看到了巡警。他示意巡警鸣枪，不大一会儿，夜巡的汽车疾驰而来。草上飞招呼大家往回赶，冲到那个死胡同时，胡同里已然空荡荡的了。大家破门而入，发现屋子已经的火已经蔓延开，索宝柱等人赶忙张罗救火。草上飞急着进屋里看看情况，却被索宝柱发现他挂花了，赶忙开车把他送回了警务处处置伤口。

听完草上飞的叙述，谷宇明沉吟半天：“你能确认他们一共几个人？”

“西屋里是抢我枪的那小子，姓陆的那个婊子，李显贵，厚嘴唇子道人，还有俩人，从过招上看好像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不是伪满警察就是伪满的国兵，而且不是底下的小刷刷。东屋里有几个人没看情，至少应该有一个。堂屋里是一个白胡子老道，院子里是那个赵筷子和兴山。走了一个长脖子，一共11个人左右。还有个常爷没来，里外里一共12、3个人吧。”

“哦。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和老索去火场看看。”

“我没事儿！对了，抢我枪那小子身手敏捷，好像就是在俄国坟让我追丢了那个！”

田青松走过来：“你们俩都别去了，我和老索去看看。草上飞必须消停休息一会儿，头儿还有个姓牛的老犊子得处理呢！”

后半夜时，田青松带着一个巡警回到警务处。

这个巡警叫张泰林，就是借给草上飞鸣枪的那个，他不是留用的伪满警察，却也是熟悉管区的老吉林人。田青松说带他回来汇报，比自己传话要妥帖许多。

张泰林听完田青松介绍自己后，冲着谷宇明跺脚磕鞋跟，挺胸抬头、收腹提臀，啪地来个标准立正。谷宇明笑了笑，示意他坐下说话。并递给他一根烟：“折腾快一宿了，咱们坐下唠。你不用拘谨，我这个人从关里乡下来，没那么多说道。”

田青松也从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叼在嘴里，转身给张泰林点着烟，又和他撕扒着给倒了杯开水。便自己点着了烟，坐在一边和谷宇明一起听张泰林讲述索宝柱和草上飞走后的情形。

张泰林清了清嗓子：“那个家庙的火其实不大，而且是刚点着，所以大伙儿很快就把火扑灭了。很奇怪，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里里外外也没什么财物。后来发现烧坏的牌位有点太靠前了，就上去眼看，果然神龛后面有个夹层，立着梯子。我们上了天棚，发现里面有不少嘎嘎新的步枪和子弹。可最多的您猜是什么？是手榴弹！新的，一共6箱子。好悬了，再晚一会儿，天棚烧塌的话，还不得炸稀碎啊！”

“什么样的枪？”谷宇明有些好奇。

“都弄回来了，李焰登记呢。枪一水儿是日本的三八大盖儿，有40多支；6箱手榴弹全是日本97式手雷。难怪草上飞闻到机油味，那不是机油，是他妈的枪上擦的枪油！”田青松在一旁补充道。谷宇明点点头，随即示意张泰林接着说。

“我们启了这么多枪支弹药，是高兴事，可侦缉队姚长官说的一帮子人一个也没找到，实在蹊跷。”

田青松冲着谷宇明咧嘴干笑了一下：“姚长官！呵呵，我要不仔细寻思，还真想不起来说的是草上飞。”

张泰林也露出腼腆地一笑：“我和姚长官返回家庙的途中，没碰到人，另外菜地里也没什么脚印。大家伙儿说，总不能飞到天上，钻到地里吧。可人真就没了。”

谷宇明一下子精神起来：“青松，你记得张裁缝的那座房子不？”

“记得！我也寻思这个破庙有什么销陷埋伏，刚刚一通搜，可啥也没搜到。现在让分所整个啷给警戒上了，天亮时再去看看。”

“老张，你说的家庙是个什么庙。”

“那个家庙大号叫虎枪庙，是吉林城里旗人瑞二爷家的，瑞二爷祖上在乾隆皇帝巡视吉林时，因打围护驾有功，被破例封为禁卫虎枪营校尉。后代就把老祖用过护驾的那支阿虎枪供奉起来，设立了这座虎枪庙。这座庙本来和祠堂差不多，只是后来传说去庙里拜一拜，出征打仗一定能逢凶化吉，伪满时就有人常去烧香。”

“伪满时？”

“对啊，伪满时每次进山讨伐，噢，是打抗联。”张泰林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一下红了起来：“我这老词儿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谷宇明笑了笑，让他继续说。

“每次出发前，和出发后，总有当官的警察和国兵去庙里。”

“你是说当官的？小兵不去吗？”

“小兵根本不让进！我们分所的大老孙伪满时是个小警察，有一次被抽调进山讨伐，出发前就学长官，跑到虎枪庙烧香，结果让看庙的给了一个嘴巴。”

“看庙的敢打警察？”谷宇明有些不敢相信，在他耳闻中，吉林警察是最跋扈霸道的，看庙的怎么敢跟伪满的警察放横？

“看庙的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瑞二爷的叔伯弟弟，是个道人，法号思春道长。”

“你瞧瞧他起的这王八犊子法号，一听就不是正经玩意儿！”田青松掐灭烟头，恨恨地说。

“是不是正经玩意儿咱不知道，这牛鼻子也算岁数不小了，可一点也不稳重，邪乎、爷态可是出了名。仗着瑞二爷在协和会当副会长，这个牛鼻子在伪满时，胸前也带着协和会发的那种徽章，成天结交的都是达官显贵。他不喜欢在庙里闭门清修，却乐意在大街上趾高气扬地晃悠。还，还经常去三道街逛窑子。那次大老孙和他撕扒时，里屋就出来一个穿马靴的警察，二话不说，冲着大老孙就一顿踹。”

“警察不是穿皮鞋吗？怎么还有穿马靴的？”谷宇明还记得李伟跟自己介绍过伪满警察的情况，就不解地问道。

“头儿，这你就不知道了。伪满警察里的日本人几乎都穿马靴，再有就是特高课里有一些中国警察也穿皮靴。”

“田队副说的不错，大老孙对我说，踹他的人就是特高课的竺大老爷。一看那个活瘟神向着老思春，大老孙只好打碎了牙朝肚子里咽，认倒霉了。伪满时候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和你们共产党完全不是一样的做派！”

“他们神气不了多久了！”谷宇明冷冷地说道。

“光复前竺大老爷就不在吉林了，老思春开始还挺邪乎，后来看到维持会选出的张祥廉被当作汉奸下了大狱，才消停点。说真的，看到在早那帮作威作福的汉奸被你们下大狱，老百姓对共产党，对新成立的市政府也都刮目相看。连我都觉得扬眉吐气，在管区里，都挺着胸脯走路了！”

“我听说了，这个老犊子的哥哥却没有被逮。”田青松有些遗憾地说：“因为伪满后期，瑞老二告老退休，光复后清算汉奸，他就咬准了说自己当初是被逼无奈去的协和会，后来又怎么说来着，对了，他说是幡然悔悟，宁死不和日本人同流合污。这个老王八头，好像买通了苏联人，有了大鼻子照应，还就混过去了！”

“伪满后期，这个虎枪庙不知怎的，被瑞二爷给捐了，变成了一贯道的分支道德会在吉林的坛口。一贯道的一个前人（分支机构负责人）王秋水也搬来住了。”

“王秋水？是不是一个老道装扮的？”

“是的。五短身材的车轴汉子，大眼睛、大鼻子，大厚嘴唇子。应明打鼓是西关一贯道坛口的前人，没事儿总跨界往东关跑。不过这人也有点本事，东关的球子火焰三儿一开始找麻烦，不知被王秋水使了什么手段，几个回合下来，处成把兄弟了！跟好多人炫耀过呢！”

听到了王秋水和火焰三的名字，谷宇明心中不觉一震，虎枪庙里的魑魅魍魉和杨毛子真有瓜葛？

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一弹惊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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