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往事——玩蝈蝈

几近秋凉，玩蝈蝈最好的季节已经所剩无几。事实上由于平房在城市中被消灭得太快，加之农药的泛滥，城市周边，甚至乡村，蝈蝈也不似从前那般多见了。蝈蝈的人就更少了，以至于周六人声鼎沸、熙来攘往的花鸟鱼市场，卖蝈蝈的只有区区两份而已。

倭瓜花开时，是玩蝈蝈的季节。从前在平房住，每到八月初，爷爷务必买几只蝈蝈，装在高粱杆扎成的笼子里，挂在葡萄架下听虫鸣为乐。那蝈蝈嘟噜噜的鸣叫声，也成为我的暑假进入后半段的标志。

吉林城里能见到的蝈蝈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本地产的长翅膀，颜色偏深的“豆蝈蝈”，这种蝈蝈叫声浑厚，尾音悠长。它们多是本地人在周边田野山林中捕捉，在街市贩卖，或者是由孩童结伴，在城市周边捉得。

另一种所谓的南方蝈蝈，是翅膀略短，颜色明亮的“铁蝈蝈”，这种蝈蝈的叫声嘹亮，音频急促。多是由商贩从南方贩运过来，一只一笼地分装到纯篾的小笼子里，由小贩挑着葡萄串般的笼子串儿走街窜巷叫卖。

依稀记得小时候还见过一种据说是产自豆子地的蝈蝈，翠绿翠绿的，和铁蝈蝈很像，但叫声确是豆蝈蝈的风格。

蝈蝈有专门的蝈蝈笼子，因为蝈蝈不同于鸟，只是玩一个短短的季节，所以笼子多是造价便宜的高粱杆扎成，最常见的是方形或金字塔形的：秸秆的细干做梁，篾片做网。

好的笼子要细致却不遮挡视线，结实却不妨碍塞食儿。蝈蝈好斗，一般一个笼子放一只蝈蝈为宜。

不过也有爱玩的人把蝈蝈笼扎得很复杂，我小时候就见过按二层洋楼形制扎的笼子，还有九层塔样式的。不过那种大笼子里面也是隔成许多单间，每个单间儿放一只蝈蝈，一个大笼子能放好几只蝈蝈一起鸣叫。

后来才知道玩蝈蝈的笼子也有和鸟笼子一样，是竹篾材质的。只可惜本人没在吉林见过这么专业玩蝈蝈的。

这种笼子立梁间隙太窄，盘亮竹框还真得费不小的力啊。

玩蝈蝈易抓蝈蝈难，难在用手扣蝈蝈很容易被咬到，一不小心还容易把蝈蝈腿弄掉（听闻后来有人用专业的大夹子网规模化捕捉，大大降低了破损率）。因而小时候，得到一只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个儿大肚圆、叫声高亢的蝈蝈，也算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所以但凡得到精品，必然将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先在低处把玩观赏，然后再挂到高处上听音儿。

那蝈蝈爱吃倭瓜黄花，记得小时候一旦得到蝈蝈，我定然到处寻找，为其储备粮食。食品短缺时，我也喂过黄瓜花，甚至是切成月牙状的黄瓜片儿。

如果一切顺利，葡萄架下的蝈蝈一般能叫上好几周。可惜的是记忆中，蝈蝈一般挺不了几天就死于非命。当时总结的主要是喂食不得法。现在看来，那蝈蝈或死于抑郁——虽然是只虫，好歹人家在大自然里也算小小天地任它游，还有结识异性的机会……

笼子里的日子虽是衣食无忧，可惜天地狭小，娱人苟活。除了生存，绝无任何自由与乐趣——不抑郁就怪了。不过那死掉的蝈蝈是不是不自由毋宁死——绝食了断，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