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格力 | 一生如芽,可以如芽
一生如芽,可以如芽
文字+摄影| 白音格力
一起,去看一粒柳芽吧。
就一个逗号大小的小柳芽。看一回,逗留少许。一点鹅黄,看过,春天就来了。
细细一枝,细如一线旧雨,点点鹅黄,是旧雨寄来的旧信笺上,一首褪色的诗里最明亮的韵脚。
柳垂细枝,大概是春风笔写下的一行诗,柳芽是逗号,前半句是一行旧尘,后半句是一行新晴,前半句是一行冷翠,后半句是一行暖烟。
一冬的萧条,那一点,一点点的鹅黄色,
有多美,有多丰富,有多饱满,
它会跳动,会飞,会发光,
是喜悦,是暖,是赶路来相见的怦然心动,怦然心动里生发的一万万个春天。
少年时与柳第一次相识,竟然是在“杨柳岸,晓风残月”里,那时为赋新词会强说愁,但还不会喝酒,更不会问“今宵酒醒何处”。
也没问自己,到底这“杨柳岸”在哪里,可是“杨柳岸”却成了一个精神上的家园,一个诗和远方的所在。
后来渐走渐远渐深岁月里,更深地懂得春天不是季节而是心境,也更深地体会到,人生如逆旅,走在哪里,都有“客舍青青柳色新”,经历怎样的凄风冷雨,都有“吹面不寒杨柳风”。
到如今,露静月白,每忆过往,心下蔼然,微微一笑,万般千种了了,好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回忆与柳有关的,才发现,原来柳竟然串起一生。
与柳相关的,还有江南。
在那些像春天一样会飞的诗句里,江南柳,是一个诗意的注脚,在青春的诗篇里。
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江南美,美在春日,江南春日美,最美在初春。
若初春去江南,人裹着厚衣,但一到江南,看到几枝鹅黄柳,心里刹那就暖了起来,亮了起来。所以去江南,都是早早地去。
心里会念叨着“若到江南赶上春”,反反复复就这么一句,至于“千万和春住”不用提了,未到江南,心中早已“和春住”了。
去前念叨整句,路上会念叨“若到”两字,到了,啥也不念,没有“若”,不是假设,不是做梦,是真的。
点点鹅黄柳,几枝淡粉花,一面白墙,一桥流水,一点一染是江南。
想想,水浮鸭绿,柳摇鹅黄,人生的画意,就这么一点一染,就染出了大美。
而那一点鹅黄,好似是风尘里送来的一个干净的故人,一身春风衫,眉眼清喜,微微一笑相迎,你也一笑微微相对。
识得点点鹅黄柳,才知春天是老友。
这一芽春色里,好像有着说不尽的好意思。
一生如芽,可以如芽。
如此,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从一只春鸟,啄破一个嫩绿嫩绿的韵脚开始,一行诗,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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