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塘随笔｜风自和孚漾

    两百顷清波随风起，千百年兴衰记古今。癸卯早春，风拂过和孚漾，掀起一道道细小的波，揉碎水中的云，丰润周边的田野和村庄。

    和孚，旧名湖趺。“趺”，脚也。湖趺之山，即长超山也。湖趺漾像一位丰满的女人，水灵丰韵；双脚踏在荻塘之南的那片锦绣，越发显得生动而富有诗意。

    船过和孚，风生水起野鸭翩飞白鹭低吟。鱼儿在清冽冽的水中嬉戏。北望，长超山如巨龙静卧；袁家汇古镇粉墙黛瓦在阳光中熠熠生辉。这是笔者20世纪70年代摇着农用木船路过和孚漾的印象。

    汉代名士蓟子训，传说他活了三百岁。南宋嘉泰《吴兴志》云，蓟子训曾隐居武康余不乡，死后归藏乌程湖趺山。清光绪《归安县志》也说他“卒葬湖趺山”。这个山东人蓟子训，大概相中了湖州这里的绿水青山，死也要葬在湖趺漾畔的那个“女人”的脚边。然后，这长超山边多了个村庄，名蓟木庄。蓟木庄，应该称蓟墓庄。后人叫着叫着就叫成了蓟木庄。

    余不乡山清水秀；湖趺也水秀山青。蓟子训择湖趺而长眠，长久超度于此地。长超山之名也许就此而来。后世能陪伴他的有元廉访司佥事宇文公谅、元知州唐棣、明苏州府同知严觉、湖北巡抚费金吾等，他们均葬于长超山麓。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两个清代的石像生在沈湾禅寺内。

    沈湾寺始建于公元955年的后唐，这千年古刹于建国前毁于战火。现在新建沈湾禅寺在原址以北，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

    龙溪之水自南缓缓而来，注入和孚漾继续北去或东流。漾畔的袁家汇古镇曾经是富庶之地人才辈出。

    袁家汇，现如今叫和孚镇，一个接纳了长超、重兆等乡镇的大镇。这个民国时期曾属于荻港乡的村落，终于成为周边乡村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镇内，新开辟的镇区道路纵横交错。星光大道，不，是星光大街。这条街通透南北，往南一直到和孚漾边。

    和孚漾边，早已不见木排竹排这些旧时的景象。这个原本水上交通便极的水畔古镇，是商品的集散之地。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石帮岸和玲珑的九曲桥。岸边水中，枯败的荷叶之间，莲蓬仍翘首而立，似乎还在展示她夏日里迷人的风姿。举目远眺，已不见昔日和孚漾那宽大的胸怀。一座漾底淤泥堆积而成的长“岛”，遮住人们好高骛远的目光。白云徐来，与清风撞个满怀。哦，那是笔者去岁秋月站在这和孚漾边的遐思。

    和孚镇西边一隅，便是袁家汇古老的街区。原袁家汇居民就生活在这典型的江南小镇上。

    一条窄窄的市河，石帮岸透着历史的沧桑。钟家古宅后门口的八字形硚埠头早已不见船只停泊，而那厚实整齐的帮岸条石仍那么叠着；只是钟家古宅的屋面已坍塌，里面大概都是断砖碎瓦一片狼藉野草丛生。

    1881年，一个男孩降临和孚漾边的袁家汇。他叫钟飞滨，是当地望族朱五楼的表弟。晚清至民国，钟飞滨名声大噪。他18岁进入上海程氏钱庄当学徒，因聪明勤奋，踏实善良，后成为上海程氏福康钱庄总经理、上海钱业公会首任副会长。他热衷举办民族工业，曾在苏州、长兴等地开办碾米厂、发电厂，开办煤矿公司及旅游业和慈善业。

    钟家古宅，粉墙已斑驳，这个3800平米的古宅，曾经辉煌的钟家，只有高高的外墙矗立市河之南。古宅，虽说是市级文保单位，却“文”而不“保”。

    市河贯西东，古桥跨两岸。和孚镇新镇区向东发展。沿街商铺林立；居民小区相继建成，一片繁华景象；而古街区却是那么静谧。一座座古桥似乎显得孤单。

     “利用厚生，永锡而富；济人泽物，长发其祥。”这是袁家汇古镇区利济桥的桥联。利济桥，东西横跨袁家港，与南面青云桥遥相呼应。桥东邻总管寺庙，北侧紧靠单孔石梁桥，名总管桥。听老人讲，双桥并驾齐驱，人走利济桥，总管菩萨走的是总管桥。当然总管菩萨出行，是人抬着走的。一阵风吹来，水面漾起涟漪，那是和孚漾吹过来的风吧。

    古镇古村，总会有众多古桥。袁家汇古镇区不长的市河上，还有保存完好的五旺桥，开禧桥，兴隆桥，青云桥等。它们大多重建于清乾隆年间。乾隆年间，袁家汇商贸发达。修桥铺路，一直是乡民传统之善举。

    早春，南来之风过和孚，吹面真不觉得寒。袁家汇沿河之路，已不再是石板铺成而古色古香。沿街的房舍，昔日的廊街已不再。时代的变迁，新与旧的交替总是不断发生。

    走进吴氏老宅，似乎走历史的街巷里。看惯了城里积木似的高楼大厦，及看到这样的老宅竟非常亲切。这是一个中医世家的宅子，从一张保存完好的地契上了解到，这宅子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

    吴氏老宅，存德堂内，似乎看到了中医名师吴梅仙老先生坐堂问诊的场景。一位位病人挨个坐着，大多是乘着船慕名而来的病人。悬壶济世心存德。袁家汇吴氏中医，闻名几代人。

    风自和孚漾，情系袁家汇。一地红毯延伸至一处老宅，那是一对新人在此走进幸福的殿堂。

后记：2023年3月11日，在和孚文史研究会郑雄先生的邀聚下，与谢占强、高勇年、徐建新、蔡忍冬、夏华、姚林宝、侯风笛、朱海冬等诸位湖州文史研究与爱好者及和孚文史研究会成员吴纪杰、张红杰、孙学成诸位先生一起，走进和孚，走进袁家汇古镇。因俗事颇多，今日草成一稿以飨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