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文明的宗教力量并不强

中国人刚了解起外部文明时，很可能会对宗教力量的异常强大感到困惑——教皇怎么能压倒皇帝呢？

其实这是误解，世俗的力量一直都比宗教的力量强。

以基督教文明为例。

东正教一直被罗马皇帝等各地君主控制，这个自不用说。最关键的分支天主教廷，他们在面对统一的法兰西时处于绝对弱势，光天化日下教皇被抓起来打死。

所谓的教权压倒王权，其实质不是宗教强世俗弱，是大势力强小势力弱——面对裂成一千片的德意志时教皇很牛逼，迫使德国皇帝下跪。可皇帝一处理完内乱，反手就追杀教皇至客死他乡——以中国的标准看，这是用全国（半个欧洲）的宗教力量去压迫一两个省（德国），就这还没法彻底压服，教主被直辖几座大城市的省长打爆了。

当然，我并不是说宗教的力量弱，只是它的力量相对软，相对迂回，不像世俗力量那么直接。

好比韩国，控制它的不是财阀，而是美军跟官僚。由于美军不直接管理，所以真正控制韩国的是官僚群体，他们离暴力的距离远比财阀近。

宗教提供三观、提供一整套生活方式。古中国与之对应的力量不是道教和佛教，而是儒家思想，可以简单称之为儒教。这股力量的分散程度很高，山东孔家不如罗马教皇，但儒教的整体力量不弱，它提供的三观、生活方式的强制性也非常强大。

区别在于，儒教不在意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更在意人应该怎么生活，所以古中国人宗教的成分很低，世俗的成分很浓。

实际上，这也是宗教力量弱于世俗力量的根本原因：对绝大多数人来讲，每天的吃喝拉撒远比死后去哪里重要。只有极少数特别的人，可能是特别聪明也可能是特别蠢，才会把远方的事情看得比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别说如今势微的宗教了，就说科学吧：当科学发展起来能够立竿见影地改变人们生活时，科学的力量便压倒了宗教的力量。然而，大多数人不理解科学也能活得下去，它的普及程度至今都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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