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堇||上班路上的乐趣

文 图  小堇   

这是第  931 篇文章

上班路上，我最喜欢做的，一是赏景，二是看人。

景色无疑是很美的，尤其是春天。从出家门到校门，几乎就是在花海中穿行。现在，正是碧桃、绚丽海棠、黄玉兰和樱花大放异彩的时候。乱花渐欲迷人眼，每走一步，满眼都是花团锦簇。

一出家门，楼下的绿化带里，大片的粉紫与粉白的二月兰就撞入眼帘，铺天盖地，一朵朵花儿翩然若蝶儿，在翠绿的叶子上亭亭玉立，似乎风一来，或者你大声地说一句话，就会惊得它们纷纷高飞，在半空里你挨我我挤你的，然后再纷纷落下，踮着脚尖，就像跳着的芭蕾。从它们面前经过，它们又会在微风里向你点头致意，好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亲热中带着淡淡的不舍。

告别二月兰，一出小区门，走出百米往右一拐，新开的黄玉兰和大红的、粉红的碧桃就闪亮登场。黄玉兰是展翅的鸟儿，又像是一只只等待盛放琼浆的酒杯，被阳光照亮，有着晶莹剔透的质感，又带着一层毛茸茸的暖意。它们会令你想起高飞，翩若惊鸿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会让你忍不住想伸出手去，从枝头撷取一只质地通透的玉做的酒杯，酒未饮，人已醉。而碧桃，总是太热烈了些，喧闹了些。它们一团团，一簇簇，鲜艳艳华丽丽的赤足站在枝条上，虽然极尽张扬，却又有着少女热烈中难掩的青涩——它们分明就是一群还未成年的孩子呢。

再往前走，就是徒骇河的陈口桥了。每每走到桥上，我总要扭头引颈去眺望水面。两岸杨柳依依，我从遥看柳色近却无到杨柳堆烟，感受着什么是时间，时间在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我所有关于季节的秘密。晨光像一条条极细微的丝线，穿透空气抵达河面，在粼粼的波纹上跳跃，河里便有了一个溢彩流光的世界了。这个世界里有天光云影共徘徊，有岸边的花草树木齐葳蕤，还有水面上黑色的水鸟——我一直称之为水鸭子的，结果后来却发现它们的嘴是尖尖的，而且脚趾间也并未有蹼，才知道它们是一种水鸡。近距离观察，发现水鸡游动时，每游一下，脖子带动着小脑袋就往前伸一下，而尾巴也就如孔雀开屏一样展开一下。游动起来，整个身体处于一种美妙的和谐里，令人赏心悦目。

  过了陈口桥，尤其是到了后菜市街，夹道欢迎我的就是海棠了。连翘谢幕了，紫叶李飘零了，西府海棠也有美人迟暮之感了，只有绚丽海棠正当时，绚丽成一片灿烂的云霞。尖尖的花蕾红艳艳时，海棠有些发紫的叶子已经挂满枝头，那些花蕾就若隐若现于紫叶中，并不引人注目。可是一旦怒放，放眼望去，满眼都是红艳艳的花，叶子仿佛自动隐身了。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落在行人的衣服上，头发里，人就是穿行在漫天花瓣雨中了。那些最后款款落地的花瓣，随风，或者在行人的车轮、脚踝旋转着，最后依偎在马路牙子下面，排成一条艳红色的花道。这些花，让我想到落花成冢，想到黛玉葬花。大约除了身世之外，黛玉也想给花一个体面的葬礼吧，就像人去往来生。不过，花和动物毕竟不同，动物的凋谢意味着生命的终结，而花儿，却是为了进入生命的下一个更加丰硕的阶段。

  从闸口拐入运河岸，迎接我的是大运河碧绿的春水，是河岸上的高大垂柳，是已经落了花正在长叶的紫叶李、迎春花，是下面还有花可头上却长了个青青大草原的连翘，是青杏正在膨胀的杏树，是药香弥漫的紫丁香，是碧桃，是绿叶将要完全代替花朵的西府海棠，是从头到脚都红艳艳紫莹莹的紫荆，是正在吐蕊的樱花。接下来的几天，樱花将在这个春天独领风骚。

走一路，美一路。

此外，还观人。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匆匆复匆匆的路上，或许，花儿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他们并未注意，也并不知道春天是怎样一天天过去的，只知道冷了加衣，热了脱衣。四季，只是匆匆复匆匆的生活的注脚。

然而，我知道，人是很有意思的。

等红灯的时候，听见一个坐在电动车后座上的人在绘声绘色地给骑车带着他的人讲他的见闻。他说在湖南路上，有交警在十字路口逮骑电动车不戴头盔的，逮住了一个，罚款20元。结果一停就有短暂聚集，一个骑电动车途经的老太太以为在搞什么活动，所以凑过去看个究竟，结果老太太也没戴头盔，于是也被罚款20。我边在旁边不动声色地听着，在心里偷笑。这个故事说明两点，一是好奇心害死猫，二是占小便宜吃大亏，偷鸡不成蚀把米。

抬头，看到一个骑电动车的中年女子。有些冷意的春日清晨，她齐膝裸露着两条胖胖的大粗腿，在一众羽绒服、长短羊绒外套、冲锋衣和厚夹克中尤其醒目，我的眼睛也被它吸引了。我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跟在她的后面，心想不到10度的气温里，腿会不会冷呢？只是，我只顾关心人家的腿冷不冷了，却不料绿灯马上要转红，人家电动车一加速，蹭一下就过去了，而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停下，等着绿灯再次亮起来。

亿丰超市二中店的路口，有个交警在指挥交通疏导人流的时候，一直都在高声用聊城话大声喊：开车不打电话，打电话不开车；绿灯了，绿灯了，左转的通行了；佩戴头盔，安全骑车；......他的语速比较快，若是不仔细辨别，有些话就听不清楚。但即便如此，因为他的提醒，这个路口似乎就有些人情味儿。

等红灯的时候，我还喜欢看路口指挥交通的志愿者。她们大多五十岁上下，上下午各在路口工作两个小时，日薪60元。她们的岗位是为创城而设置的。因为她们的存在，所以，行人闯红灯的几乎没有了，斑马线上骑车逆行的也少了很多；十字路口等红灯，直行的也开始知道不要占用左转和右转行人的车道了。总之，交通确实有所改观。上岗时，原来因为疫情，她们一直戴着口罩。现在疫情结束了，她们依旧戴着口罩，而且我发现，除了口罩，她们还戴了一层貌似面纱的东西，除了两只眼睛露出来，整张脸和脖子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忍不住莞尔，这一定是怕晒黑了，女性爱美的天性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

上班路上，乐趣多多。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语文教师，山东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