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柔软的时钟(2)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1张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2张

2

为期整整两天的宴会结束了。现在,留在“达利”府上的客人就只剩下我一个。“达利”宅邸之雄伟壮观堪比欧洲的主教座堂。

傍晚时分,一个佣人来到分配给我的房间。

“我家主人想要和您共进晚餐,请问您意下如何?”

我表示愿意前去。

我们穿过玄关大厅,走进一扇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青铜小门,一段狭长而倾斜、不考虑重力方向的楼梯出现在眼前。那只是观赏用的楼梯,并非实物。

伪造的房间和楼梯占据了这幢宅邸大部分的空间。假的部分挤压着真实的部分,使这里形成了一个无意识噩梦般的迷宫。食堂被安置在众多无用部分的余白中,这定会让规矩的合理主义者们气急败坏,但所幸的是它十分宽敞。

“欢迎光临,请入座吧。”老“达利”一边说,一边把心爱的丁字拐放在身侧。

我点头示意,然后小心翼翼地寻找起我该坐的那把椅子。要想从兼做室内装修生意的吉伯先生做的,仅有外形而不能承重的假椅子当中找出真正的椅子,必须要一一用手确认才行。

许久不见,薇薇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我渐渐发觉,她看我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热切的光芒。我被她的视线分了神,不小心踢到了身边的一把椅子。那柔软的椅子轻盈地坍倒、变形,最后由于弹力恢复了原先的形状。

——这大概就是吉伯先生主张的艺术性吧?我想,老“达利”之所以敬重这个号称“假象艺术家”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先祖达利对机械文明的复仇精神仍然存在于他的基因中。我试着把这一切理解为幽默,但还是感到些许不快。

晚餐与我的就坐同时开始。

随着菜肴的不断更替,我见识到了老“达利”的惊人的食量。不难想象,他对食物有着某种的近乎偏执的迷恋。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3张

患有厌食症的薇薇则与他正相反。那道豪奢的鲜虾料理,她一口也没吃,只是用叉子玩弄着它。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4张

“自萨尔瓦多·达利以来,甲壳类就是达利家族世袭的菜肴。”老“达利”解释说。不知那些虾是从遥远的地球运过来的,还是火星养殖的。只见老“达利”戳破一只大虾的外壳,取出那浸透了奶油的软滑虾肉,贪婪地填入口中。他手里的刀叉一刻也不曾停下,盈满了贪欲的肥厚嘴唇不停地蠕动、咀嚼。

“祖父,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想不想听?”薇薇的声音里有种橄榄油般的润泽香艳:“也是对医生您的请求。”

“这孩子总是什么都想要,很是烦人。我明明已经把她想要的都给她了。”老“达利”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不是的。我要说的是,我想和这位医生在一起,请带我回TOKYO。”

这回轮到我感到茫然无措了。

诚然,我是喜欢着薇薇的。但薇薇对我抱有的爱恋,不过是在治疗过程中自然而然对主治医生产生的一时之情。真正能够帮助薇薇摆脱内心孤苦的挣扎,以爱情之手助她一臂之力、给予她温柔庇护的人并不是我,伊舍伍德教授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

薇薇的怒意渐渐明显起来,一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危险预感从我脑中掠过。

“晚安薇薇,我先回房间休息了。”老“达利”用丁字拐支撑着肥硕的身躯站了起来:“医生,还请您好好劝劝薇薇。”

“不要!不,不,坚决不要!!”

发作只在一瞬间。薇薇突然全身僵直,拿起桌上的餐刀,刺向自己丰满隆起的胸口。

还好我早有预料,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我从薇薇手中夺去餐刀,冲老“达利”大声叫道:“请把您的丁字拐借我一用!”

我以前也没想到会这么管用,但每当薇薇发狂时,丁字拐都能像特效药般使她镇静。因此我那时对老“达利”大喊“拿来”,这让他的眼中闪起了异样的光。他从孙女手中取走丁字拐后,用憎恶的眼神看着我和薇薇。

我深昧萨尔瓦多·达利的丁字拐与心理学之间的特殊联系。传说,萨尔瓦多·达利偶然在阁楼储藏室里发现用旧的丁字拐时,曾在冲动之下用它把身边的女人打到站不起来。这把丁字拐在达利的绘画中也经常出现。在达利所向往的柔软世界里,丁字拐这一象征性的小道具,起着必不可少的支柱作用。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5张

我和薇薇就像妒魔附体的男女一般火花迸溅着对峙了良久。少顷,薇薇率先恢复了理智。她忽然用双手捂住脸,飞奔出了食堂。

这把丁字拐对于老“达利”来说,似乎也有着让他从疯狂中恢复清醒的象征意义。但有些时候,它也会变成残暴的凶器——丁字拐是一样危险的道具。

丁字拐事件让祖父“达利”和孙女薇薇在无意识中形成了某种根深蒂固的纠葛,这一点我看得清清楚楚。

晚餐就此告终。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6张

无论如何,我必须先找到薇薇才行。我向一名佣人打听,得知薇薇驾车出去了。“她一定是去了镇上,建议您去那家艺术家云集的西式酒馆找找看。”我塞给他一笔小费,然后夺门而去。

“达利世家”支配的这片土地就像是放浪艺术家们的聚集地。那座被一条大街贯穿的小镇,是这里唯一的繁华圣地,也是这些艺术家们的巢穴。

酒馆中弥漫着烟草和毒品的雾气,人声鼎沸。但在这一片喧嚣之中,以基里柯尼安为首的小团体则始终保持着极为安静、植物般的冥想。他们从属于达达主义[1]的一个支派。

我穿过身上纹着藤蔓和蛇、靠在柱子上交合的男男女女,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7张

在光线昏暗的一角相互叠压着蠕动的蓝色人群,是单色派团体中的一个。而另一个单色派团体,则在灯光正下方簇拥成了鲜红色的一堆。

奉“速度至上”为圭臬的未来派团体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酒馆中穿行,并用一种快到难以听清的讲话方式相互交谈着——那是未来派独有的速语术。

最桀骜不驯的是那帮搞视幻艺术[2]的人。其中一个用肮脏的纱布把自己像木乃伊一样缠住,浑身散发出的臭气让人联想到腐败中的腊肠。

“赏我一杯怎么样?”一个野兽派女子向我靠过来:“你是哪一派的?”

“如你所见。”

我苦笑着拿起朗姆酒的酒瓶,为她满上。

“也是啊,如此非艺术的穿着,是最差劲的。没有梦想只重现实,说明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她对我批评一番,却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啊,我的男友来了。”她说着站了起来。

看着野兽派向一位略显年长的朋友走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曾听过传言,说野兽派大多身怀狼性。正在与她说话的是一个像极了老式机器人的男人,那人绝对是立体派。野兽派女人时不时在说话间歇冲我使眼色,那眼神中显露的敌意让我吃了一惊,我赶忙避开她的目光。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8张

以见惯了地球常日常的双眼来看火星,这里的艺术家们全都逸出于常识的范畴之外,我如今算是真正认识到了这一点。这间酒馆里的场景,和我过去任职过的一家精神病院如出一辙。

“你一个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这次站到我旁边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孩。

“你是?”

“我们前天已经见过面了,在'达利’府邸的更衣处。”

“啊,你是那时的接待女郎!你知道薇薇去哪了吗?”

“薇薇?刚刚和她的追随者一起开车出去了。”

“他们去了哪里?我必须追上她。”

“劝你还是放弃吧。沙漠那么大,很难找到他们的。”

她说的不无道理。只要不是一个人的话,即使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应该可以顺利解决。

我问她想喝些什么。她点了香槟,我则为自己点了一瓶啤酒。

火星啤酒用的啤酒花和水质量都很差,闻起来像老鼠尿。但它的酒精浓度却很高,可以让人喝得酩酊大醉。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9张

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丰满的臀部一下子坐到了与我相邻的位置上。

虽说不能一概而论,但火星的女子大都十分热情。这名叫做卡门的小姐也不例外。对于来到异乡的男人来说,受到当地女性的亲切招待,自然是十分欣慰的。

卡门似乎也患有轻度的神经症。“我有偷东西的坏毛病,”她在喝醉后坦白道。

“我正在因强烈的罪恶感而苦恼,医生,请您惩罚我!”卡门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身边的人们却对此视若无睹。在火星这个疯狂的社会,这种事情应该早已司空见惯了吧?

坐在邻桌的一个男人笑着对我说:“别被打垮呀老兄,这是卡门一直以来的毛病。喂,卡门,你又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吗?”

“去你的,你这窝赃犯。”

“你... …!”

男子猛然上前狠狠扇了卡门一掌,她和椅子一同跌倒在了地上。男子一下子骑到卡门身上。

“去你的!去你的!”

卡门的裙子被彻底掀起,完全裸露的两条腿在空中舞蹈。

“那家伙是卡门的情夫。你还是别插手比较好。”另一个男人拦住了正要上前制止的我。就在这时,被称作情夫的男人扯开卡门的手提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他随即抱怨道:“你这娘们儿净偷些没用的东西,这是个啥?”他手中的东西像口香糖一样顺着指尖耷拉下来。

伊舍伍德教授的软钟!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10张

“小偷!”

卡门一把夺走软钟,猛地将它吞入口中,咀嚼,然后咽下。

与这位身材火辣的火星美人共享一夜激情的愿望彻底落空了。但这件事为我提供了一个新的灵感。我扑向电话机,拨通了伊舍伍德教授的号码。

[1] 20世纪初期在西方流行的一种虚无主义文艺流派。特征为完全抛弃传统,靠幻觉、抽象等方法进行创作。

[2]视觉美术,特指有视觉错觉效果的作品。

翻译|柔软的时钟(2),第11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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