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后花园

博客文选

笔耕心读梧桐雨纪念文集

《梧桐花开》第二卷

中国的后花园

文/索洛维亚 整理/墨吟

图：苏州园林

前些天从外面回家，发现小区门口有人卖旧书，我有寻摸旧书刊的习惯，便停下来翻了翻，刚拨开外面的一堆女性时尚杂志，下面露出几本让人眼睛一亮的书来，之所以眼睛一亮，是说书的装帧，这几本书的装帧素雅大气，简洁厚重。和周围那些书刊的轻浮、吵嚷不是同一路子。

我本能地把那几本书拿起来，米黄色小16开的异型本，右上角一枝旁逸斜出的花枝，没有看出那花枝是梅花还是枇杷。竖着一条中国线装书的书楣，上有五个大字：中国后花园。旁边一溜小字，还衿了枚红印，我仔细一看，好家伙，王世襄题。原来这是苏州古吴轩出版社出版的车前子的文集，而今居然沦落到街头了。问一下老板多少钱一本，答曰三元。于是我把书堆里所有的“后花园”找来，一共六本，老板看我买得多，便给了个批发价，十五元。我付了钱，兴冲冲地把这“后花园”抱回了家。

车前子是一位诗人，一位散文家，原名顾盼，苏州人氏。后来北上京华，自号老车。早年陆文夫主持《苏州杂志》时的御前带刀侍卫，一个喜欢写，也喜欢苏州风花雪月的散文家。其文字诙谐优美，生动情趣，不只我等穷酸文人喜欢，还拥有一大批追求时尚、享有理想和热情的女性粉丝。倘若他的那些个女性粉丝知道了她们崇拜的车前子的书零落到了街头，一定会伤心不已的。

这本从内容到装帧都非常精美的小书，除了王世襄的题签外，还有邹静之先生的手迹序言，李玉祥的摄影，凌君武的版画。全书收有车前子四十余篇和苏州有关的散文随笔，如《苏州色》、《苏州闲话》、《诗读苏州》、《状元一大串，书店一大片》、《苏州女人》、《苏州男人》等等。

车前子说：苏州这个地方，可说是中国的书香门第。这话由我这个苏州人来说，就有点大言不惭了。反正现在书香不如铜臭，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车写的苏州，便想起我的长沙了。苏州有苏绣，长沙也有湘绣，苏州有古家具，长沙有长沙窑；苏州有苏式月饼，长沙有火宫殿臭豆腐；苏州有评弹，长沙有高腔；苏州有昆曲，长沙有汉剧；苏州有一大串状元，长沙有绵延千年，连皇上也认为“斯为盛”的书院。惟有一条，长沙没有办法和苏州比，那就是苏州的园林。

长沙虽然开埠较早，但一直处于农耕文化中，文化中移民的成分较多，虽然历史上也有过不少有特色的建筑，但长沙人性格比较急噪，热衷于“破坏一个旧世界”，加上上个世纪的“文夕大火”，长沙古城被烧掉四分之三，只剩下天心阁，火宫殿等为数不多的古建筑。

当然，城市建设的落后并不影响长沙人和苏州人一样享受风花雪月，长沙的小吃夹裹在湘菜的大旗下，不仅毫无挑战的垄断了长沙，遍及了三湘，还在武汉，广州，香港，上海等城市攻城掠地。北京更是热火朝天，不仅能吃到纯正的长沙味道，而且还是保鲜的乡里乡情。很多人感慨“比长沙还地道”。湖南的出版，也在上个世纪末收复了“四大书市”，已成为中国独具特色的出版力量。湖南电视，硬是凭借厚重的湖湘文化和不服输的精神，把长沙打造成了中国的“娱乐之都”。

苏州是中国的后花园，长沙是什么呢？长沙人曾经这样自嘲：北京是中国的首都，那长沙就是中国的脚都。说的是长沙遍及大街小巷的洗脚屋。但是，无庸置疑，这不是长沙在中国应有的地位。自古以来，湖广熟，天下足。湖南生产中国六分之一的大米和四分之一的牲猪，出版十分之一的书刊和出产百分之十三的矿藏。近代以来，长沙一直在中国领风气之先，引领着国家的发展和民族的方向。在国家和民族的最危急关头，最先站出来的总是以长沙人为代表的湖南人。从曾国藩到左宗棠，从魏源到黄兴，中国的历史，总在这些长沙人的肩头上扛着。就连那些不可一世的日本法西斯，也是从长沙会战后开始走向失败，最后不得不在一个离长沙不远的地方，签署了无条件投降书。所以，如果说苏州是中国的后花园，那么长沙就是中国的厨房，中国的书房，中国的栋梁,中国的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