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原精舍诗编年笺注稿》1220

1220-1

留别墅十日即往沪，适王伯沆、萧稚泉见过留饭

避世归为客，违天怯看人（1）。足音寻二子，胸次护千春（2）。饱杂疮痍色，吟馀梦幻身（3）。荒城添别话，笳动酒濡唇（4）。

【笺注】

陈三立在散原别墅居住了十天，到了三月七日（4月13日）就要回沪，王伯沆（即王瀣，详见1046《半山亭，同游为吴彦复、陈子言、夏午诒、魏季词、王伯沆、刘龙慧、俞恪士》笺注）、萧稚泉来访，陈三立与之留饭交谈而写此诗。

萧稚泉，即萧俊贤（、1865-1949），字厔（稚）泉，湖南衡阳人。山水画家，曾任教两江优级师范学堂、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等，晚年鬻画京沪。

此诗描写对二人来访的欣喜，称赞了二人保持了独立的胸怀，表达了自己回到南京反为客人般的感受，以及对于南京遭受破坏之巨的痛心，甚至对能活下来吟诗生存，都感到了如梦幻般的不真实！

（1）“避世”二句：逃避乱世，归来成为了客人！真是违背天理啊，怕看见人。

“避世”，逃避乱世。《庄子·刻意》：“此江海之士，避世之人，閒暇者之所好也。”

“违天”，违背天意。《左传·僖公二十三年》：“天将兴之，谁能废之。违天必有大咎。”

首联直抒自己归来的感受。“归为客”的情感，揭示得深刻而刺心，所以称之为“违天”。

（2）“足音”二句：听见你们二人来寻我的脚步声，胸怀坚守好似一千年！

“足音”，脚步声。《庄子·徐无鬼》：“夫逃虚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径、踉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

“胸次”，指胸怀。《庄子·田子方》：“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

“千春”，千年。形容岁月长久。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滍水》：“石至千春，不若速朽；苞墓万古，祇彰诮辱。”

颔联写到了二人来访，并称赞二人能长保不变的人格——“护千春”。

（3）“饱杂”二句：到处混杂着灾害困苦的景象，吟诗的身体还活着，感觉如梦幻一般。

“饱杂”，到处都夹杂之意。饱，有很多之义，如饱受、饱经。

“疮痍”，比喻灾害困苦。 汉桓宽《盐铁论·国疾》：“然其祸累世不复，疮痍至今未息。”“疮痍色”，遭受严重破坏的景象。

“梦幻身”，身如在梦幻之中，感觉很不真实。唐拾得《诗》其五十二：“浮沤梦幻身，百年能几几。”

颈联向二人倾诉自己的看到南京现状的感受：到处留有破环的痕迹，自己能活下来，如像不真实的梦幻。

（4）“荒城”二句：荒城中多了与你们话别的经历，胡笳声响了，酒沾湿了我们的嘴唇。

“濡唇”，湿了嘴唇。宋苏轼《饮酒四首》其四：“雷觞淡于水，经年不濡唇。”

尾联则写到话别饮酒以作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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