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好问在郑州住了二十多天 所为何事?

元好问在郑州住了二十多天 所为何事?,第1张

金哀宗正大二年,即公元1225年,三十六岁的元好问自京城汴梁赶赴郑州,一住就是二十多天,所为何事?为何回京后不久就从国史馆辞职,复归嵩山隐居?

元好问早在兴定五年(1221年)三月就在京城汴梁参加了廷试而登进士第,按照当时金廷科举选人的规制,中进士者,朝廷就会直接任命为县令或县丞、主簿品级的官员,但元好问却没有接受朝廷任命。究其原因,是在这次廷试中,致力于科举改革的礼部尚书赵秉文,因为放宽了“辞赋科”应考者卢元的用韵标准,被污为“滥放及第”;还因为录取了得意门生元好问,被御史中丞师仲安污为“元氏党人”,遭到了朝廷的免职处分。元好问要为恩师赵秉文鸣不平,也为自己伸冤,故“愤而不就选”。直到三年后的正大元年(1224年)五月,他再次参加科举考试,考中“宏词科”,“朝议是之,而天下无异辞”,为自己和恩师正了名、雪了耻,才应召入职国史馆为编修官。

但国史馆编修官,只是一个八品的清闲职位,政治和经济待遇都不高,这与元好问的期待很有落差。国史馆等级森严的政治氛围和诡诈相轻的人际关系,也使生性旷达的元好问颇不适应。在此情状下,他只有在与恩师和诗友们的诗酒酬和中,才能得到一些慰藉。如中秋节,同好友李钦叔饮酒赋诗;重阳节,与恩师赵秉文等至吹台作诗会等。诗词创作上有了更大的进步。

正大二年春,元好问奉命赴郑州拜见金廷老臣益谦,察访先朝遗事。据《金史》记载:贾益谦,本名守谦,字彦亨,金沃州(即今河北石家庄市赵县)人,大定(金世宗完颜雍的年号,1161-1189年)十年词赋进士,经世宗、章宗、卫绍王、宣宗四朝,历仕州郡,以能吏著称。贾益谦于明昌(金章宗第一个年号,1190-1196年)间,入为尚书省令史,累迁左司郎中;明昌五年,为右谏议大夫。承安(金章宗第二个年号,1196-1200年)元年七月,降为宁化州刺史;承安五年八月,改为山东路按察使,转河北西路转运使。泰和(金章宗第三个年号,1201-1208年)三年四月,召为御史中丞;泰和四年三月,出为定武军节度使;泰和八年六月,复为御史中丞;八月,改吏部尚书。大安(金卫绍王年号,1209-1210年)末,拜参知政事。贞祐(金宣宗第一个年号,1213-1217年)二年二月,改河东南路安抚使,俄知彰德府;贞祐三年,召为尚书省右丞;同年八月,进拜尚书左丞;贞祐四年正月,致仕,居郑州。

贾益谦辞官赋闲后,为什么要居住郑州呢?细究起来,原因大致有三:其一,因为蒙古国的入侵掠夺,金国北方包括沃州多已沦丧,贾益谦不能回家养老,只能侨居中原。其二,贞祐迁都开封后,金朝实际控制地盘迅速缩小,主要包括今河南、陕西两省和山东南部、江苏北部的部分区域,在此区域内,开封、郑州、洛阳一线,北有太行、黄河天险,西有崤山、熊耳山屏障,中有嵩山重兵把守,算是比较中心、也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了。其三,郑州是京畿之地,经济相对富裕,交通比较便利,但又不是国家政治和权力中心,对于贾益谦这样的“致仕”人士而言,应该是最佳选择了。

元好问在郑州住了二十多天 所为何事?,第2张

金国末期地图

从贞祐四年(1216年)正月致仕,到正大二年(1225年)春,贾益谦已经在郑州幽居了近十年;直到国史馆编修官元好问的造访,他平静的生活才又起波澜。

对于史官的造访,贾益谦起初并不欢迎,致使元好问“初及公门,三往而后见”。贾益谦致仕闲居郑州,就是为了远离政治,安度晚年。可是“政治”居然又主动找上门来,让人如何处置?经过慎重思考,贾益谦还是礼貌地接见了史官。之后情况有了翻转,贾益谦不仅接见了元好问,还“颇赐颜色”。当元好问询及对时事的看法是,贾益谦还能言之一二;甚至当谈论的话题符合心意时,他竟然“移座就之,以至接膝”。

国史馆这次派遣元好问拜访贾益谦的主要任务,是因为编写《宣宗实录》。编写《实录》,必然要涉及宣宗的前任卫绍王。卫绍王原名完颜永济,是金朝第七位皇帝,金世宗完颜雍第七子。至宁元年(1213年)八月,蒙古军再次逼近中都,金朝权臣右副元帅胡沙虎起兵叛乱,弑杀了完颜永济,将其追废为东海郡侯;并拥立金章宗完颜璟的异母兄完颜珣为帝,是为金宣宗。同年十月,胡沙虎也被左副元帅术虎高琪杀死。贞祐四年(1216年),金宣宗追复完颜永济的卫王爵位,谥号为绍,史称“卫绍王”。但是,在整个宣宗时代,举朝都一边倒地说卫绍王被弑杀,是因为他为政失道,天命该绝;还认为叛逆弑君的胡沙虎无罪,且对宣宗有拥戴之功。如今,哀宗即位,宣宗时代已成历史,如何还原历史真实,正确评价卫绍王和宣宗,是国史馆的职责。所以,查访在卫绍王时期任过参知政事的前朝遗老贾益谦,就成了当务之急。

哀宗是宣宗的第三子。即便哀宗是个开明君主,要想纠正宣宗朝对卫绍王的成见,也是要承担很大的政治风险。这一点贾益谦应该很清楚,所以他并不愿意接触国史馆的人。但是,贾益谦毕竟是一个正直的官员,对于历史事实,他不愿伪饰,也不愿歪曲。他认为卫绍王还是比较勤俭、重惜名器的,就他的所作所为,金朝“中材不能及者多矣”。他还拿世宗朝对待海陵王的态度作比较,对元好问说:“我听闻海陵王被弑杀之后,整个世宗朝近三十年,宫禁中帝王身边的人(多指翰林院或官署在宫中的文学近侍之臣),能揭露海陵王'蛰恶’者,往往都能获得一个好的官职。所以,当时的史官,就毫无顾忌地污蔑海陵王淫毒骜狠,以换取政治利益。这种做法现在看来遗笑无穷。”贾益谦是带着很大的政治勇气说这些话的。他甚至做好了出口得祸、以死相抵的心理准备:“设欲饰吾言以实其罪,吾亦何惜余年!”

元好问在郑州贾府留连了二十多天,贾家诸公子贤卿、翔卿等按照元好问在京师的生活标准和日常用度,给予供给。这是贾家对元好问的褒奖。元好问在此,除了了解史实,谈论时事,便是游览郑州风物,把酒赋诗,甚为惬意。

金时的郑州,为中等防御州,下辖七县三镇,即管城、荥阳、密县(含大騩、锁水二镇)、河阴、原武(含陈桥镇)、汜水、荥泽。总户四万五千六百五十七户。州治所就在管城县,即今管城区境内。贾府就在州治东不远处的“仆射陂”附近。仆射陂又名李氏陂、广仁池,在今管城区凤凰台村一带,因北魏孝文帝赏赐仆射李冲而得名。仆射陂又称东湖或城湖,周围有凤凰台、君子亭、凤台荷香等名胜,为郑州胜景。历代有众多文人雅士寄情于此,吟诗作赋,怀古伤今。如唐代诗人赵嘏的《送李蕴赴郑州因献卢郎中俶》、罗邺的《仆射陂晚望》,宋代大诗人梅尧臣的《张子野赴官郑州》《李审言归郑州》《送晁殿丞郑州签判》等诗中,都提到仆射陂。明清地方官员和骚人墨客更是趋之如骛,吟诵不辍。

元好问在郑州住了二十多天 所为何事?,第3张

以诗人自许的元好问,以诗表达对贾公的称许,自在情理之中。他献诗《郑州上致政贾左丞相公》曰:

黄阁归来履舄轻,

天将五福畀康宁。

四朝人物推耆旧,

万古清风在典刑。

郑圃亦能知有道,

汉庭久欲访遗经。

帝城此后瞻依近,

长傍弧南候极星。

诗写贾益谦从三公的高位归隐园田,享受着上天赐予的福寿康宁。在官历四朝的元老中,贾公清正廉洁,有古圣列子的风骨,最受世人推崇,也久受朝廷的倚重。朝廷和身居帝城的人们,此后还会就近瞻仰依恃先生,就像瞻仰南极老人星那样。

这是作为晚辈的元好问,对德高望重的长辈贾公的由衷赞美和称许。贾益谦当然是谦恭自持,他作《答史院从事》诗,更多的是表达对后辈的期许和鼓励:

见说才名自妙年,

多惭政府访旧贤。

物华天宝无今古,

凤阁鸾台孰后先。

郑圃道尊何敢望,

济南书在子当传。

莫言老眼昏花满,

及见风鹏上九天。

在另一首诗《仆射陂醉归即事》中,元好问交代了在郑州贾府流连期间的诗意经历,这是他业已习惯了的生活,也是他将会继续追求和向往的“诗和远方”:

多生曾得江湖乐,

每见陂塘觉眼明。

诗酒共寻前日约,

风阴新自夜来晴。

春波澹澹沙鸟没,

野色荒荒烟树平。

醉踏扁舟浩歌起,

不须红袖出重城。

郑州拜访前辈贾益谦的经历,使元好问进一步了解了金廷内部争权夺利斗争的残酷,看到了一些史官为一己之私、逢迎上意、肆意篡改史实、以致《实录》不实的丑恶行径。他深刻认识到,作为史官,除了要有史学、史识、史才外,更要有史德。他对前辈贾益谦的刚正不阿、不计福祸的品德深为敬佩,并终生以之为楷模。但返回京城后,他已经对史馆的工作和某些同僚感到厌倦,不久就挂冠辞职,西归嵩山了。而贾益谦,也在翌年(正大三年),“年八十而薨”。

【参考文献】

1、《金史》 脱脱著  中华书局

2、《元好问年谱新编》 狄宝心著 中国文联出版社

3、《元好问专传论》 胡传志著 中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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