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第1张

新柳姓齐,是我的街坊。我做缝纫——缝缝补补加特殊体型的那种,她做棉被加工,都在一条街上,并且原本两家店面中间仅仅隔了两家店铺,所以,我们早不见晚见。又因为我跟她同龄,并且也是单身,彼此有太多的共同语言,所以,当生意不是很忙的时候,有时候我过去,也有时候她过来聊上几句。5年前,她搬到马路对面去了,新店的店面比原来的大一倍,相对于过去,我们的往来少了不少:现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实在是太多了,同时,她的生意也比从前要忙碌一些。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微信上关注对方,相互留言。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新柳时的情况。

那是20年前一个五一节过后不久的早上,新柳笑吟吟地出现在我的缝纫店前。我正在惊讶她的身高甚至超过了不少男人的时候,她开腔了,向我打听我东边隔两家卷闸门上贴有“店房出租”字样的那间店房是谁家的,能够帮忙联系上不——本来房东是留有电话号码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两个数字看不太清了。我是个热心人,况且跟那房东挺熟,所以,就帮她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房东赶过来了,新柳跟他就租期、租金等事儿聊了一会儿,生意似乎很快就谈成了。因此,新柳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办事爽快、果断——一般女人家,像她这样有主见也果断的人并不是很多。而因为将闲置了好几个月的店房终于又租出去了,房东临走之前还特意向我道谢,并表示过天请我吃早茶。

至于新柳,她在我店里又坐了一会儿,在我忙着手里的活计的时候,与我说了几句闲话,还趁手帮我把搁在店铺门前的一盆花草浇了些水——“你可不能这样对待它们,这样的天气,每天都得给它们一点水喝,否则,还不会渴死它们?”而我从她嘴里,知道了这样一些情况:她是一个离异的单身女人,孩子跟了他爸爸;她的父母从前也是干棉被加工这一行的,但是因为身体原因,这活儿已经干不了了,所以回到老家种地去了——这也是干他们这行很多人最后的归宿。她从小就跟在父母的身边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闯荡,给父母帮忙,所以,很早她就对棉被加工这一行如数家珍了。这行当在很多人眼里,又累又脏,可在她看来比起在厂子里上班要自由很多,比在超市当收银员、理货员收入水平也稍高一些,所以,她长大之后很自然也就接了父母的班而没有做其它职业选择。至于说到她今后的打算很简单:她要乘现在年纪还轻的时候多挣些钱,供养父母,也为自己将来老去准备两个。

新柳,第2张

当她说到这些的时候,我才开始认真地打量起新柳来:她应该在三十二、三吧,一双大眼睛有些深沉,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像是幽怨、又像是哀怜,反正挺能打动人的;她的皮肤有些蜡黄,缺乏年轻女性应有的光泽,让人高度怀疑她是不是有某种器质性的毛病;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个子相对于一般女性来说真的很高,大约在1米70出头,所以,我看她哪怕是站着,非得稍稍仰起头来不可,挺费劲的。

大概一个月后吧,新柳的店开张了。开张的那一天,有几个新柳的同乡,也在本地做棉被加工生意的过来道喜与烘托气氛——他们也就帮着在门前放了两串爆竹,后来又去附近一家小餐馆一起吃了顿饭而已,没有某些店铺开业,又是花篮、又是贺匾、又是充气拱门、彩色气球之类的那样热闹与排场。在前来帮忙的新柳的老乡里,有一个比新柳小4、5岁的小伙子相当引人注目——给我的感觉是,他更像是这家新店的主人,大半天没见他脚跟着地、进进出出、忙前忙后、满头是汗。当然,他看新柳的眼神与别人不同,也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新柳现在的男朋友。

新柳现在的男朋友相当憨厚,与新柳一起到我店里的时候,对着我直笑,拿他那粗大的巴掌低下头在衣服上不安地擦了又擦,似乎对我知道了他与新柳现在的关系有些不好意思。又过了些日子我才知道,他与新柳相处也已经好几年了,只差没有领证而已。至于新柳的前夫,原是本地的一位瓦工,是在到新柳的店里加工棉被时跟她认识的,家底有些薄,可人模样挺不错的,嘴巴也甜,所以,一阵猛追之后,把新柳追到手了。他们两人结婚之时,就连间像样的婚房也没有。但是这一切不几年就得到了改变:新柳的前夫脑袋挺活络的,作为手下有几个瓦工的小小的包工头,他的机会也很不错:早些年有一阵房产市场不甚景气,他承揽了对方部分活计的一位建筑商因为掏不出钱来,就拿几套房子给他抵工钱。谁曾想到两年一过,房产市场又火爆起来了,他这几套房一转手让他挣了好一大笔。再后来,他自己也办起了公司,搞起房产开发,做起老板来了。

那一阵,新柳放弃了棉被加工,做起了全职太太,在家带孩子忙家务,老公则在外忙事业。因为老公事儿多,很少能够看到他的人影,新柳心里有些烦,可一想老公事业刚起步,也就无语了——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嘛。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却是她的不幸的开始:他老公居然悄悄地跟手下一个做财务的小姑娘好上了。起初新柳为这事儿也跟他大吵大闹过,可老公与人家已经有了后果——生下一个女孩来了,这可咋办?因此,在哭过闹过之后,新柳渐渐冷静下来了:作为女人,被人背叛当然是伤心的,可将心比心,如果老公甩下那个小姑娘,那她是不是不也将面临同样的困境?再说心已去,人难留,真还不如随他去了。因此,她最终选择了结束这场婚姻,并且把他们的儿子的抚养权也给了老公:他有比她更好的物质条件,同时,孩子的爷爷奶奶也非常非常爱他。而她只要孩子好,她是愿意作出这样的牺牲的。只不过,对于她最终这样的选择,她的第一任老公的父母亲非常非常伤心——当初,在在知道儿子有了外遇的第一时间,他们甚至当着她的面痛骂与掌掴过他们的儿子。背着儿子,他母亲一位善良的农村妇女,甚至还跪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她千万别跟她儿子离婚,并表示不管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都只认她这个儿媳妇,而且愿意倾其所有补偿她。当然,感动归感动,新柳对于目前形势的还是有自己的判断与主张的,最终她还是跟老公离了——如此这般勉强维持,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在这个家里又算什么呢?

失败的第一次婚姻,让新柳“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一度对男女之事心灰意冷,发誓这辈子对哪个男人再也不会动情了。可她一个同样也是做棉被加工生意的小老乡,让她改变了想法,因为这小伙子对她的好,那可是真心诚意:在她最为孤独寂寞的时候,他给了她关心和温暖。比如说,她在这里开的小店,从房屋装修,到绗缝机、梳棉机等机器进场,几乎全都是他帮的忙——女人家就是女人家,有些活儿如果没有男人帮一把,真的会很辛苦。而因为这位小老乡,新柳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和希望。

看到新柳跟她的男朋友美美、快快乐乐,我真替他们高兴,并开玩笑地问新柳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新柳也一直抿着嘴笑个不停。谁知道有一天新柳忽然跑到我店里,泣不成声,十分伤心。我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新柳说,她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并且矛盾弄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想要孩子,但她却不想——并不是简单的不想,而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跟第一任丈夫结婚时大家都很年轻,因此,夫妻生活不太注意,以致她的泌尿系统反复感染,肾功能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损伤。医生对她说了,像她这样的情况,如果生孩子,病情可能加剧不利健康。可另一方面,她丈夫家上面三个姐姐,就他一个男孩,所以,他父母亲又逼着他承担起续上家族香火的责任。并且威胁他,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个,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自然也不可能接受新柳这个儿媳妇。无奈之下,她那男朋对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答应生孩子一起去领证,要么从此拜拜。

新柳说,她男友说这些的时候,其实没那么狠心,甚至于都当她面的哭了,紧紧攥着她的手向她苦苦哀求,她也从没看到哪个大男人像这样如同孩子一般伤心过,因此,她的决心一度也曾动摇过;但是思前虑后,新柳还是拒绝了他。新柳说,她如果只是为了自己、为了男友,其实是可以豁出去的,但是,她放不下自己年老的父母,因为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们又该怎么办呢?此外,她还觉得,在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的情况下,生下孩子来,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假如她太早地离他而去,让他失去母爱,那会对孩子的成长十分不利的——不是说“没妈的孩子像棵草”吗?与第一任老公生下儿子来,但她却不能伴着他长大,已经让她伤心不已了,她又怎么能够二次制造同样的也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更超前者的悲剧?所以,两人在抱头痛哭了一场之后,还是分手了。

对于已经40出头的新柳来说,又一段感情生活成为过去时。这时候的她并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会允许哪个男人接近自己了——男人们已经让她伤透了心。之所以如此,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是一个方面,而她已经彻底看透男人则是另一个方面。然而,她决心归她决心,发誓归她发誓,女人就像花儿一样,哪怕你不甚娇艳,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蜂儿、蝶儿闻香而来。所以,她与第二个男人分手之后,事实上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减少乃至消失,反而比这之前更多,只不过他们大都是老男人,六十岁、七十岁甚至年岁更大的男人。对于老男人们来说,如果他们的身体依然康健,但他们的妻子却因为年龄与生理变化的缘故不能继续夫妻生活的话,他们需要寻找替代方案,因此,新柳这样的外来、单身的女性,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他们追逐的最为重要的对象。这其中,那些妻子已经先他们而去成为单身的老年人,新柳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新柳在他们眼里还年轻,又少家庭的羁绊。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老男人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他就是踏三轮车做载客生意的祥,大名黎祥宝的那个老男人。

这黎祥宝本地人都知道,五十年前的他算得个人物。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话吗?要脸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这黎祥宝就属于不要命的:如果论身高,黎祥宝只能算中等,如果论壮实程度,他至多可以算是中上。但要说打架拼命,那他可是一等一,属于那种说打就擒毛的人。据说有一次他在饭店与一帮人发生冲突以少敌众力所不逮,他出人意料地拿起一只碗来;就在大家一愣神,还没弄明白咋回事的时候,他已经将碗砸向了自己的脑门,弄得满头满脸鲜血淋漓。大家一下炸了,吓得作鸟兽散。从此之后,他在我们这小城的北门就确立了霸王的地位。当然,他曾经“三进宫”——三次坐牢的特殊经历,以及动辄跟人爱说“我是从山上下来的”,也是让大家对他忌而惮之的重要原因。至于新柳为什么在一众盯住她不放的男人中最终选择了黎祥宝,我以为未必全是因为畏惧,更多的可能是无奈——她孤身小女子一个,能咋蹦咋闹?而且我能够想象也有可能她也是这样想的是,一旦她接受了这样一个男人,至少会让其他男人知难而退,从此少些骚扰。

说真的,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委实没几个人认为黎祥宝是好人的,但新柳跟他好,又是有她的道理的:祥宝是下岗职工,有一份稍低一些的养老金,基本生活还是有保障的。而他人又比较勤劳,这些年来一直没闲着,踏三轮车载客可以为他赚得一份外快,所以,他的手头相对而言还比较宽松的。另一方面,他儿子媳妇对他与新柳相好,以及对新柳多少有些投入,也是知情的,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老伴去世之后,身体各项功能还算正常的他,是需要解决生理需要问题的,这类事儿儿女帮不上忙,那他自己解决还不行吗?只要不惹出麻烦来就好。何况说,新柳单身一人,且为外来户,祥宝与她相好,自然要比找本地的女人可能引发的麻烦要少很多。

另一方面,应该说这祥宝还是对新柳动了真情的,也挺用心的。虽然说两人的年龄差距有些大——两人相差了30岁上下。这从哪些方面能够看出?从他三天两头给新柳送牛奶、饼干、骨头等吃的可以看出;从他过年曾经给新柳买了一件漂亮的羽绒服,也可以看出——虽然新柳最终因为那羽绒服颜色太过嫩气,没穿几次就不穿了。不能不提的还有,他还帮新柳拉了不少生意——新柳的顾客,主要是城乡结合部那些家境不是很好的居民。这些居民以这样两种人居多:一是因为城市扩张,被地方政府用“土地换社保”的方式纳入城市居民范畴的失地农民;第二种则是原来居于老城区,在他们的房屋被拆迁之后,无力在城市的核心地段买房,因此不得而已选择在城边购买价格相对便宜一些商品房的普通百姓。这些居民家中的棉胎老了旧了,扔了不舍得,买新的又要花不少钱,因此,他们中很多的人会选择将旧棉胎送到新柳这样的棉被加工店里来翻新。而祥宝恰恰跟这些人非常熟悉。所以,帮助新柳拉了不少生意——自然也可以说是介绍了不少生意。

也就在我以为新柳可以这样相对平静地生活几年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大约在两人相好两三年后,新柳的健康状况严重下滑,按照医生的说法,她的肾功能已经出现了严重损伤,绝对不能进行男女之事了。因此,新柳对于祥宝自然不可能仍然如过去那样有求必应而只能断然拒绝。对于这些,祥宝并不能理解,以为新柳极有可能是又有相好的了,拿这搪塞他,想要把自己甩掉,并且即便是新柳赌咒发誓他也不信。那么,接下来祥宝是怎么做的?不分日夜地对新柳进行盯梢——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又有一辆做生意的辆脚踏三轮车。因此,他经常是白天新柳去哪里,他也跟着去哪里;晚上,他就把车停在新柳店门口,人躺车里睡觉,随时随地监视新柳的动向。那么,新柳到底有没有新动向呢?在我看来,似有若无:在进出新柳棉被加工店的男人当中,有一位是新柳的老乡,比新柳的年龄稍大,也是做棉被加工生意的,看上去与新柳似乎也挺投机。但另一方面让人有些疑惑的是,此人过来,一定是新柳的生意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就是说,他过来主要是帮忙的。然而,对黎祥宝来说,举凡是新柳身边的男人都是怀疑对象,都是他的情敌。不过,在祥宝某一次借题发挥打算寻衅滋事之后,新柳的那位老乡很识相地选择了从新柳的生活中消失——不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吗?就连本地人通常都会见了黎祥宝让他三分,何况说他一个外地人呢?

祥宝在吓退了新柳的所有的追求者——也有些可能未必是她的追求者,只能说是她身边的男人之后,是不是在新柳身上得如所愿,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是,后来的新柳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从她的脸色更加蜡黄、咳嗽变得越发厉害,有些时候因为咳不出痰来,满脸憋得通红能够看出。

作为最早认识新柳,与新柳的年龄又很相仿的我,多次劝说新柳去医院好好看一看、查一查。有些奇怪的是,起初之时她并不是很愿意。之所以如此,后来我从她说的一句话中了解到了部分原因并为之而感动:“你说,假如要是查出严重的毛病来,那我该怎么办?”我则跟她表示,不去查是自欺欺人,只能让问题更严重。并且相对于我们这些对卫生与健康的常识,一知半解的人,医生应该懂得更多,自然也有很多解决问题的办法。与此同时,我能够想到的是,新柳跟我一样,没有城市居民的那种医保而只有农村医保,并且农村医保还要回到老家去办理相关手续才能按比例报销很有限的一部分。这,也应该是她对于前去医院就诊顾虑重重的重要原因。“或许一场病,就可能把我这些年的积蓄全花光了……”她真的这样幽幽地跟我说过。而她干棉被加工这行当二十多年一共积攒下来多少钱呢?有一回她曾悄悄地告诉我,除去每年给父母的,一共大约30万。

或许是因为我的劝说起到了作用,或许是她委实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让她难以承受,总之,一年前她终于去了医院。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棉尘肺——这种疾病是由于长久接触棉花粉尘引发的一种职业病。医生据此建议她改行,不要再继续棉被加工这一行了。然而,她已经51岁了,改行对她来说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或者说,除去棉花加工,她能干什么呢?她小学都没读完,就连棉被加工的技能都是父母或者老乡口传心授得来的,其它技能她更是一无所有,让她从头学起,现实吗?“我真的愿意马上改行,并且我对于薪资要求也不高,一个月如果能够达到3000元就很满意了,可我能吗?”她对我这么说道。而对于她这样的说法,我深信不疑:只要有可能,谁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时候的黎祥宝已经过世,新柳的身边比之从前安静了许多。那位与她年龄相仿的老乡偶尔回还来,但听说他已经再婚了。来,那仅仅是为了帮忙,

也就在新柳去医院看病确诊后大概三四个月吧,有一天新柳店里来了两位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新柳后来跟我说,其中的一位是她的侄子,她打算把店盘给他,她则计划回老家去。在她老家,她父母是不是还在,我没有问得出口。但从前我听她说过,他们家在闽南,那里山清水秀,环境怡人,唯一的缺憾是地少人多,挣钱很不容易。所以,他们家乡才会有太多的人早先是背着一张弓,农闲之时走乡串户帮人加工棉被;现在则是掏光积蓄,买一套棉被加工机器,进城开家小店,加工棉被、羊毛被、蚕丝被、羽绒被等等。“他们知道你为什么把店转给他们吗?”我问新柳。新柳说:“我没说,但他们应该知道。因为我可不是第一个得了这种毛病的人。”

新柳走了,跟她来时相比,冷清许多了,差不多可以说是悄悄地走的,没几个知道。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跟街坊邻居道别,我猜或许是因为她觉得不该把这不太好的情绪传染给大家吧!

一个月后,我从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了她发的几张照片,那是她家乡的。她的家乡,水真的很清,天真的很蓝,山真的很美。有一度我都怀疑这是不是仙境,并为新柳感到十分欣慰:在这样的环境里,新柳的身体应该能够很快就好起来的,一定的。

但是,这显然只能是我的愿望,我的想象。因为从三个月前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看到新柳在朋友圈里发的任何东西了,包括照片也包括文字。因此,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终于有一天,我从接手她那棉被加工店的小老乡,她的侄子那里听到了噩耗:新柳已经在两个多月前去世了。听到这噩耗,我的心一沉,虽然这并不意外,但是,想想新柳还只五十刚出头,她这年龄,换做城市人,很多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干得正欢呢!又或者,她们退休了回到了家里,作为奶奶、婆婆,正在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呢!不仅如此,也许她的父母还在,十分需要她的陪伴与照料;她那个与第一任老公生下的那个男孩,现在或许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吧?他会不会偶或想起自己的母亲呢?而当他的孩子看到同龄人躺在爷爷奶奶的怀抱里撒娇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这个奶奶来呢?如此种种,让人浮想翩翩。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一切都随着新柳的离去画上了句号。

新柳,现在留给我们的就只有一个名字了,一个有些特别但却又让人无限伤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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