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红楼梦》考梁左，他能拿多少分？

我通过网络认识的朋友，有一部分是家迷。这些人的共同爱好之一是《我爱我家》，但他们同时又藏龙卧虎，各有神通。比如这两天就有一位新认识的家迷说，他手里有梁左老师参加《红楼梦》知识竞赛的试卷，问我要不要看。
我当然想看看。一方面是因为梁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红楼梦》。《红楼梦》的好，是我发现《我爱我家》的好之后很多年，才后知后觉发现的。一很快，我看到了这几张试卷。题目统称为，《红楼梦》知识竞赛试题，所有考题都和《红楼梦》有关，题型包括填空题、选择题和简答题。满分100，梁左得了85分。梁左在北大上学的时候，曾经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研读《红楼梦》，后来还和同学一起发表过相关学术文章。
第一张试卷的上方，梁左写了自己的信息。那时候他刚刚30岁，职业是教师，考试编号174。梁左是1957年出生，也就是说，考试是在1987年举行。梁左毕业是1982年，而后进入教育部工作，1985年调到北京语言学院任教。所以参加这次考试时，他的身份是高校教师。那么，梁左为什么要参加这次考试？不是为了成为《红楼梦》学会的会员。早在1981年还在北大就读的时候，他和同班同学李彤就获得了这样的资格。那是为什么呢？是随着电视剧《红楼梦》的热播，参加中央电视台举办的竞赛节目的选拔。活动主办方，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二捋着梁左试卷的答题顺序看，填空题里有道题，关于王熙凤协理宁国府，要求列举宁国府的五大不良风俗，梁左一个空都没填。按理说这是《红楼梦》非常重要的章节，不知为什么梁左没有下笔。还有道填空题，要求写出除《牡丹亭》外，汤显祖《临川四梦》的其他三梦，梁左也没作答。这个内容离着《红楼梦》，倒是稍微远了一点。还有一道题，要求写出曹雪芹几位好友包括敦敏、敦诚的作品，梁左也没答上来。随后的选择题，梁左基本都答对了，最后是十道简答题。简答题总分25分，梁左拿到24分。可见，梁左失分最多的是填空题。前面的简答题，基本是相对客观的题目，比如，王熙凤害死了哪几条人命？《金陵十二钗》正册和副册都包括哪些人？“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作者是谁？最后一道，是可以自由发挥的题目——你认为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对宝玉等人结局的处理是好还是不好？请写出你的意见和理由。现在说起欧阳奋强和陈晓旭等人主演的《红楼梦》，一般都说是1987版《红楼梦》。这版电视剧是在1987年5月开始正式播出的，6月份播放完毕。到梁左他们参加考试的时候，应该正好是在它热播之后。梁左是怎么回答的呢？我原文摘录一下——很难单以“好”或“不好”来回答。这样的想法（按照曹雪芹原意处理）是很好的，实践中看，探春写得最好，大方光彩；宝玉、惜春、巧姐也都能得到观众认可，黛、钗、凤姐等差一些。总的感觉是太匆忙了，没有深刻展现人物性格，“偶然”因素也多了些，不像是“必然衰之”的趋势。总之，宝玉等人结局至多是“守成”之作，开创性的东西较少。这最后一道简答题，梁左得了满分。三那么，梁左后来被活动主办方录取了吗？他是踩着线加入的。从家迷朋友发来另外的材料看，录取名单上的人员有12名，最高的92分，85分的梁左是最后一名。录取名单的日期，显示为1987年8月2日。那时候的梁左，已经开始和姜昆合作写相声。就在那几个月之前的1987年春晚上，他俩合写的《虎口遐想》受到欢迎。
除了名字、年龄、职业等信息，名单上还列有大家的通讯地址。梁左的地址是，北京市东城区东直门南小街大菊胡同14号。这个胡同，姜昆后来也提到过。说是四合院，其实早就成了大杂院。姜昆去找梁左商量作品，还经常遇到邻居吵架。院里没有厕所，胡同里的公共厕所离得比较远，不过梁左早已适应，还跟姜昆说，这都接着地气儿呢，能写不出好东西吗？在大学同学里，梁左是结婚比较早的，女儿梁青儿已经在1985年出生。四这份录取名单，落款是胡文彬。他是一位红学家，当时正担任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副所长。在那之前，他参与过《红楼梦》的校订，还担任过1987版电视剧《红楼梦》的副监制。至于后来梁左参加央视节目的表现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倒可以说说红学会的事情。成为会员之后，梁左并没有长期进行《红楼梦》研究。按照姜昆所说，红学会当年发给梁左的会员编号是13，梁左认为不吉利，就“洗手不干”了。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法。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后来梁左开始长期从事喜剧编剧工作，很多时候每天都要出一集剧本，《红楼梦》研究就无暇顾及了。不过，梁左对《红楼梦》的爱并未消退。他曾经想过写一部“红学小说”，故事背景就设在恭王府花园一类的古建筑中，其间设立了研究所，出没着不同学派代表、老中青学者、古建专家、影视剧组等各色人等，把现当代红学研究界的种种内情，勾连成人物故事。只可惜这个设想只停留于讨论阶段，没有成文。五与《红楼梦》研究所所在的中国艺术研究院，梁左也是有缘分的。就在参加竞赛几年后的1991年，梁左从北京语言学院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曲艺研究所工作。那时候的他，已经和姜昆合作相声多年。家迷朋友发给我的资料中，除了北京语言学院的内部请示报告，艺术研究院的商调函，还附有一张梁左写给语言学院系领导和院领导的信。前面的套话我就不摘录了，后面有一部分是这么写的——
现有中国艺术研究院曲艺研究所拟调我至该所任副研究员，为此特向领导报告，恳请批准。该所表示，一经我院批准，他们将以最快速度在年内（争取在两个月内）将手续办理完毕。最后梁左还专门写到，“调离我院后，如院里有活动让我帮忙（如举办曲艺讲座、辅导学生文艺活动等），我一定尽力。”落款是，二系五教讲师梁左，一九九一年九月七日。二系，是什么二系呢？从信上的印章看，叫做来华留学生二系。北京语言学院主要对来华留学生进行汉语教育，1962年建校，今天的校名是北京语言大学。拿到这些资料后，我也请梁左的大学同学李彤老师看了看。再次见到老同学的字迹，李老师感觉很亲切，同时也半开玩笑地说，梁左的字原来显得很幼稚，大约从毕业时起，他开始有意地练习连笔字。李老师说，从这几张资料能看出来，梁左1987年的字已经比上学时有进步，1991年又有新变化。手书有了点儿草书的味道，只是间架结构差一些，有些挥洒不开。六梁左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曲艺研究所，应该是1991年底。那时梁左虽然还在写相声，但明显已经意识到相声创作受到的限制。两年之后，他经王朔介绍进入《我爱我家》剧组，开始了多年的情景喜剧创作。2001年5月19日凌晨，带着遗憾，带着未完成的梦，梁左离开了这个世界，年仅4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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