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大明野史《金瓶梅》——王姑子“念经”，应伯爵“跪姨”，安郎中讲“王事匆匆”骇人听闻

    小说第六十八回“郑月儿卖俏透密意 玳安殷勤寻文嫂”——话说西门庆与李瓶儿烧纸毕，归到金莲房中歇息。次日，伯爵送来喜面，黄四领他小舅子又送来诸多谢礼。西门庆推阻再三，最后只收下了猪、酒，其余令抬回去。

    到十一月初一日，西门庆衙门中回来，又往李知县衙内吃酒去。月娘素装去了乔大户家。薛姑子为了搞定初五日与李瓶儿断七念血盆经的单子，买了两盒里来见月娘，李娇儿、孟玉楼留她等月娘回来。潘金莲恐奶子如意儿养出孩子来夺了她的宠爱，于是把薛姑子请到她屋里，与她一两银子，让替她配坐胎药。等到月娘来家，问西门庆讨了五两银子与薛姑子作经钱。

    到初五日，薛姑子瞒着王姑子、大师父，早请了八个女僧，到西门庆家花园卷棚内建立道场，做法念经。伯爵又领了黄四家人，拿帖来请西门庆初七日在郑家院里吃酒。西门庆说初七不得闲，倒是明日有空。伯爵又问黄四都送了他什么谢礼，西门庆说他只收了猪、酒，自己又添了四匹丝缎，五十两银子谢了钱龙野先生。伯爵说太便宜黄四了，救了他丈人舅子两条人命。

    且说王姑子打听得知，大清早走来西门庆家，向月娘抱怨薛姑子那老淫妇先是独吃了六娘的印经钱，现又瞒着她独自承揽念血盆经的法事。月娘说：“老薛说你接了六娘血盆经五两银子，你怎的不替他念？”王姑子道：“他老人家五七时，我在家请了四位师父，念了半个月哩。”

    却说伯爵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来约西门庆去郑家院子。西门庆说把葵轩也邀去，王经却回说温师父不在家。西门庆待要出发，忽见平安儿慌慌张张来报，工部安老爹来拜。西门庆立即安排整理酒席接待安郎中。两人见面叙礼毕，安郎中道：“四泉已定今岁，恭喜在即。”西门庆亦恭喜他高升。安郎中道：“承蒙四泉过誉…若非蔡老爹抬举…一年以来，王事匆匆…前者皇船载运花石，毁闸折壩…河工完毕，圣上还要差官吏祭河神。”

    待到安郎中去后，西门庆即出门上轿，径往院中郑爱月儿家来。比及到院，架儿门头都躲一边，不敢跪接。郑春与来定儿先通报进去，伯爵和黄四慌的出来，爱香儿和爱月儿也打扮得花仙一样的，都出门首迎接。西门庆让排军和轿子多回去，吩咐琴童，若温师父回来了，拿黄马接过来。

    须臾，郑春拿茶上来。爱香儿拿了一盏与伯爵，爱月儿便递西门庆。那伯爵忙拿手去接，说：“我错接，只说你递与我。”爱月儿道：“我递与你？没修这样福来。”伯爵道：“你看这小淫妇儿，原来只认的他家汉子，倒把客人不着在意里。”鸨子也进来，殷勤拨弄香炉，保证房间供暖。只见几个青衣圆社，打听得西门庆在此，都来探头探脑，玳安悄悄来禀，被西门庆喝了一声，唬得众人一溜烟走了。

    递酒安席坐下，只见温秀才到了。正弹唱吃酒间，玳安来报：“后边银姨那里，使了吴惠和腊梅送茶来了。”郑爱月儿便做顺水人情，使郑春也跟着去请银姐来。席间，西门庆留意到四个唱《西厢记》的粉头中，有个资质不错，爱香儿介绍说是韩金钏侄女儿，小名消愁儿，今年才十三岁。不一时，吴银儿来到。头上戴着白纱发髻。西门庆问：“你戴的谁人的孝？”吴银儿道：“爹故意又问个儿，与娘戴孝一向了。”西门庆一听与李瓶儿戴孝，满心欢喜。伯爵又打趣吴银儿只认的西门庆是她爹。接下来，吴银儿与西门亲深度聊起她娘李瓶儿来。伯爵忍不住插话说：“你每只顾着说情话，把俺每只顾旱着…”

    酒席这才又弹唱递酒起来。伯爵让吴银儿、爱月儿、爱香儿喝酒，爱香儿说：“我今日忌酒。”爱月儿道：“你跪着月姨儿，教我打个嘴巴儿，我才吃。”伯爵道：“银姐，你怎的说？”吴银儿道：“二爹，我今日心内不自在，吃半盏儿罢。”爱月儿道：“花子，你不跪，我一百年也不吃。”黄四道：“二爷，你不跪，显得不是趣人；也罢，跪着不打罢。”月儿道：“不，他只教我打两个嘴巴，我方吃这钟酒。”伯爵道：“温老先生在此看着，怪小淫妇儿，只顾赶尽杀绝！”奈何不过，真个直撅儿跪着，那爱月儿骂道：”贼花子，再敢无礼伤犯月姨？再不敢，高声答应。“那伯爵只得道：“再不敢伤犯月姨了。”这爱月儿一连打了两个嘴巴，才吃了那杯酒。又让伯爵跪着，灌了他一杯，伯爵只顾说弄污了他的新衣服。

    乱了一回，看天色已晚，掌上灯来。须臾拿上各色菜碟来，伯爵一边吃，一边偷往袖里装。西门庆吩咐拿个骰盆来玩抢红。

    本回前半部分，主要讲了西门庆第二次嫖宿爱月儿的上半场。《金瓶梅》写尽了中国人的人情世故，句句都在写人性。在作者笔下，每个人都在浮生折腾尔虞我诈，都不过为碎银几两。

    王姑子曾经为了兜揽月娘的坐胎业务，称赞薛姑子道行高，两人愉快合作搞定了这单业务。后来薛姑子独自吃下了李瓶儿花五十五两银子为官哥儿印经的单子，两人就此结下梁子。上次王姑子来向李瓶儿吐槽，李瓶儿嗔她没有给月娘念寿经，王姑子随口就说她在家念了。这次她来向月娘吐槽，月娘又嗔她拿了李瓶儿五两银子，却没给李瓶儿念血盆经，王姑子又随口说她在家念了。弥留之际的李瓶儿给王姑子银子时，还嘱咐不要让大娘知道了，可是月娘却说她从老薛那里听到了这消息。薛爷又是如何知道王姑子在李瓶儿弥留之际私受了五两银子的呢，当时只有老冯、如意儿、迎春、绣春在场？或许是李瓶儿在与月娘生死告别时，自己给月娘说的吧，并把给吴银儿的遗赠也一道交与月娘。李瓶儿当时给王姑子说不要让大娘知道了，大概是因为月娘太崇拜薛爷了，怕薛爷又因此和王姑子加深怨恨，也怕自己死后还被薛姑子抱怨。李瓶儿最终又对月娘说了，大概是怕她死后，王姑子不给她念经，所以托付月娘监督执行。月娘对王姑子说是薛爷说的，也是为了堵王姑子的嘴。如此看来，月娘对王姑子、薛姑子丑恶的德性不可谓不知道。只是鉴于薛姑子确实让两个徒弟妙凤、妙趣使她成功怀孕了，所以月娘只能适度弹压王姑子，维持起码的和气。这样一掰扯，李瓶儿的仁义显然就甩了月娘、薛姑子、王姑子好多条街……然而李瓶儿的人品能够秒杀这些人，终究还是因为她有钱。似乎只有有钱的人才配得上谈仁义。王姑子动不动就说在家里替客户念了经，谁能相信？

    不仅有钱的李瓶儿配得上谈仁义，实际上纵观全书会发现，西门庆也是《金瓶梅》里难得有几分仗义的人。帮黄四这么大一个忙，事前他不收黄四的贿银，说自己拿钱去打点；事后仍不收谢礼，自己又贴礼物又贴五十两银子去谢出面帮斡旋勾了此案的钞关老钱。反倒是伯爵虎假狐威，要借机敲打黄四。

    伯爵借着生儿子向西门庆“借”了五十两银子后，火速包装了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新装。为了奉承西门庆，他特意把敲打黄四的感谢宴安排在西门庆的新欢郑家院子。不料马屁拍响了西门庆，却没拍响爱月儿。爱月儿故意恃宠而骄端架子，不买伯爵的人情，硬是让年过五十的伯爵跪着让她打嘴巴，让他高声说“再也不敢伤犯月姨了”，以报上次她让郑春给西门庆送泡螺儿、“亲口磕的”瓜仁时，伯爵对她的“亵渎”之仇。当然爱月儿和伯爵也不是真斗气，不过是通过这样做戏衬托西门庆的身份尊贵搞气氛而已，虽说靠帮闲吃饭的伯爵确实处于笑贫不笑娼的鄙视链底端。

    围绕西门庆的裤裆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潘金莲也下血本向薛姑子买坐胎药了。

    爱月儿因李瓶儿死了趁虚而入，抢占先机成为西门庆的新宠。“干女儿”吴银儿也闻讯赶来蹭李瓶儿的热度，假装还在给李瓶儿戴孝。当爱月儿拿伯爵做法彰显自己是西门庆的新宠时，伯爵问银姐怎么说，吴银儿两边不得罪，说喝半盏罢。毕竟还在“为娘戴孝”期间，要保持矜持，不必和爱月儿争锋；但当初拜做李瓶儿的干女儿，又是伯爵的主意，所以也不能得罪伯爵。

    黄四是真的怕伯爵了，估计再也不敢越过他和西门庆单线联系了。

    自从翟管家来信之后，温秀才就经常玩失踪。尽管不读书的西门庆对他这个读书人还是相当信任和尊重，此前还希望官哥儿长大做文官。

    西门庆也越来越高调了，逛妓院也带上排军护送了，连妓院的架儿都不配跪迎他了。不仅如此，以前那个在李家院子对青衣圆社（足球运动员）和蔼可亲的西门庆也不见了，当时西门庆对圆社又是打赏又是和他们一起踢球，连桂姐和桂卿也加入了，一度在大明的勾栏里踢出了一副和谐社会的画面。如今当圆社再来探头探脑想求得一点打赏时，却被西门庆一喝唬走了。西门庆再也不是那个经常还要打赏卖雪梨的郓哥几吊钱的、接地气的西门大官人了。

    当然，最骇人听闻的还是工部安郎中拜访西门庆与他聊的“王事匆匆，前者皇船载运花石，毁闸折壩”了！就因为皇帝佬儿一个破爱好，整得 “毁闸折壩”，完工之后还要隆重祭河神，嘉奖功臣，连西门庆也被蔡京捎带拉入“神运功薄名单”将被提拔！

    看，《金瓶梅》就是这样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