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回忆彭雪枫牺牲

为进一步拓展战场，使我军在永城以北地区有更大的回旋余地，新四军四师研究决定，先打夏邑县东之八里庄顽、伪、匪三位一体的第28纵队82支队李光明部。

1944年9月10日早饭后，彭雪枫骑着他心爱的名叫'火车头'的青白马，带着骑兵通信班，亲自到25团布置任务。他同25团长徐体三和骑兵团团长周纯麟一起研究了作战部署，并向部队进行了战斗动员。接着，我们在永城以北一个叫蒋胡同的村庄作短暂休息。22时整，预定出发的时间到了，我们和部队--起徒步行军，边走边研究这次作战中的有关问题。

李光明支队在八里庄修筑了围寨，并在寨西南角修了个小圩子，在小圩子中间又修了座很高的碉堡，可以控制八里庄四周，特别是围寨的南半部。于是，在轻重火力支援下，部队越过了3米宽、一人深的外壕，从北、东两面同时突入八里庄。敌军大部在睡梦中为我军俘获，只有李光明的支队司令部与另一个大队顽强地守着西南角小圩寨。

外围战斗于11日凌晨3时结束，我随彭雪枫进入八里庄，在大主教堂内休息。他亲自审问了被俘的两个大队长，研究了小圩寨敌人的部署，并不顾我们劝阻，亲自去侦察地形。当发现敌人利用中间的高堡进行观察，并有个大胖子用轻机枪在封锁我们，使部队很难接近时，他立即指示25团组织特等射手，封锁敌人枪眼。没过片刻，该团的射手就把这个大胖子打死了。后来才知，这是个人是李光明部的参谋长。敌军的枪眼被我们封锁住，不能发扬其火力，只好用砖头堵起来。这样，我们就便干接敌了。于是，彭雪枫决定拂晓时发起总攻。

连续的行军与作战指挥，彭雪枫实在大疲乏了，我劝他稍事休息，以便继续指挥部队作战。他回到天主教堂内，把油布铺在地上，和衣而卧。正在要睡未睡之时，突然枪声大作，警卫员跑进来说：'师长！师长！敌人突围了！'彭雪枫从油布上迅即起身，拿上他那心爱的左轮手枪出去了。这时，天色已亮，我随他来到南边寨墙上。他指示徐体三团长立即派部队追歼敌军，用电话命令骑兵团去进行截击。我和他在围墙高处观察。为安全起见，警卫员刘书芳把他拉了下来，我们就一起站在寨墙上的跪射散兵坑内，露着半截身子观察情况，指挥战斗。只见5里外的地方尘土飞扬，银蛇飞舞，原来是骑兵团的战士们挥舞马刀在砍杀敌人。敌人在溃逃中纷纷投降。

为了掌握敌情，彭雪枫要骑兵团立即将敌支队长押来询问，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冷枪，击中他的胸部。我连忙将他抱住，只见他面色苍白，瞳孔已经放大。我急忙叫来医生，注射了强心剂，但彭雪枫同志的脉搏再也没有恢复跳动。

吴芝圃从寨墙上跑下来，问道：“师长怎么样？”我强忍悲痛，如实告他：“已经不行了。”我们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不能没有师长啊！

我让值班骑兵和警卫人员把彭师长的遗体抬到天主教堂里。就在这时，骑兵团团长周纯麟押着李光明等来给我们报捷。可走进天主教堂一看，师长躺在床上，已与世长辞，周纯麟顿时泪如泉涌。我和吴芝圃向军部报告了师长牺牲的经过，并建议派人来统一指挥。

军部即复电我们，明确前方指挥由我负责，政治领导由吴芝圃负责；要全体指战员继承彭师长遗志，团结一致，完成巩固萧永根据地和八路军打通联系的光荣任务。

经请示军部同意，我们暂缓公布彭雪枫不幸阵亡的噩耗，要求大家严密封锁师长牺牲的消息，并将彭雪枫的遗体抬到11旅旅部滕海清的办公地点。我吩咐悲痛万分的滕海清，迅速购买棺木，秘密运回路东。滕海清派人购买了一副黑漆棺材，将彭雪枫的遗体入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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