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1张

      再之后听说某君到青岛做生意去了,然后又听说生意做得不顺,亏大了,离婚了。我弟说某君的老婆秀莲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女子,我父母也很惋惜某君和秀莲离婚,他们对秀莲的印象很好,说她很会处事。直到现在,我父亲进城十多年了,还每年坚持乘车几十公里回工农街找秀莲给他办存取款业务。

      记得我父亲六十大寿的前一天,某君和我在县城都参加了初中同学会。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豆腐西施陪我去参加的。没有这个奇葩的陪同壮胆,“社恐”的我是不大敢参加这种聚会的。就在这次同学会上,某君和我互留了联系电话。2007年,他说他生意周转困难,从青岛给我打过两次求助电话,我都及时给他转了过去。2009年11月,我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参加中国质量高层论坛会,顺便休了几天假。带着第一次坐飞机的西施先从成都飞到天津,在马小雨家里停驻了一夜。然后乘和谐号动车转到北京,在人民大会堂重庆厅开完会后,又从北京西站坐高铁来到太原,之后又从西安一路玩回来。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2张

      那时某君在太原打工,他盛情接待了我这个初中同学和豆腐西施这个文科班高中同学。我们一起玩了晋祠、乔家大院,正遇上太原的第一场雪。那几年,大约我们三人都处于“中年发病期”,因此玩得很开心,一起像孩童一般拍了海量的搞怪表情包。他和生性顽劣的西施更是一拍即合,两个疯子搞怪逗趣玩得很嗨。某君那时已经离不开酒精的麻醉了。没喝酒时,我们一起畅聊古今,开怀大笑。我们都惊奇地发现,曾经貌似平行线从不交汇的我们都能清楚记得同窗时的点点滴滴,包括对彼此年少时作文中的那些“经典片段”都能倒背如流。论古道今,所见略同。惟有大唐的诗人,他喜欢李白,我喜欢王维。这是两个画风迥异的大唐帅哥,我们的这一分歧或许注定了我们只能做朋友,也或许注定了我们各自的人生道路选择。而一旦喝了酒,他就变得“神神叨叨”。我感觉一代才子的他已经废了大半个。而我虽然“病得不轻”,却依然咬牙坚持着,很有担当地负重前行。而某君显然已经开始破罐破摔。就在那一年的年关,传来了他闪婚的消息,据说是酒后行为,奉子成婚。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3张

      他再婚生子之后,估计压力更大了吧,非常郁闷。经常在深夜酒后给我打电话。我那时都挺怕他深夜来电,有时候直接关机,有时候接通后,把电话放在枕边,任凭他说个没完,无话不说。包括他怎样用他的鲜血喂养太原的蚊子,与蚊子怎样休戚与共也描述得精彩绝伦,在比“割肉喂鹰、舍身喂虎”更慈悲无量,且平添了他独有的仗义和幽默。

      有一年春节在老家的同学聚会上,他又喝高了,拽着马小雨胡乱说了一通,我装作没听见。沧海桑田,亦真亦幻。

      在他清醒的时候,我们会很认真地聊天,高山流水,无关风月。我们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恶心自己,成全别人”的自嘲精神。他和这个社会融合得不好,像唐吉柯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假装不在乎这个拜金的社会对他存在价值的全盘否定。每天我行我素的呼朋唤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狂热地迷恋足球。有时酒后心血来潮,泼墨狂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偶尔闲时也潜心绘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4张

      有一天深夜,他又兴高采烈地来电,说他今晚喝高了,见我的QQ签名是“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说知道我喜欢这句诗,他已乘着酒兴狂草了,准备装裱好后寄给我,让我挂在书房的随便哪个角落。我说:“我没文化,没书房。”他仍然率真而开心地说:“那就挂在厨房吧,厕所也行。”他曾对我自嘲道:“很多人认为我这样啃老,把两个儿子都甩给父母抚养是不孝。其实孝顺的方式有很多,我孝顺的方式就是不断的给父母增添压力,让他们找到被需要的感觉,找到存在感,价值感,每天都活得有动力。”对于他师专肄业之事,他解释说全是因为受毛老师影响太大了,他觉得他无论如何也成不了毛老师那样完美的老师,既然做不到完美,与其误人子弟,不如不当教师。对于他对毛老师的高山仰止,我因为没有认真听过一堂课,所以没有太多同感。他说他当年特讨厌我,因为我上课时,老是坐在后排和马小雨叽叽喳喳地聊天,严重影响他听毛老师讲课。卧槽!

      多年来,我对他因为崇拜毛老师而导致师专肄业之说,不能完全苟同。但我一直认同他的才华,放在古代,他就是一个像苏东坡那样的全才。他在文学、书法、绘画、篆刻、音乐、烹饪等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我曾建议过他搞文学创作,他却说“真正的人性是文字无法描述的,所有的写作都是徒劳”;我也曾建议他开书法绘画工作室,他也说怕贻笑大方,亵渎艺术,误人子弟;我说那就开个私房菜馆吧……我们也聊过二中的校友学弟郭敬明,他说他从没看过郭的文字,但他认为郭所写的算不上文学。我说我也没看过,但他确实“成功”了呀。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5张

      他于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若即若离的朋友;也可说随着青春的流逝,他于我甚至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猝然离去,会让我觉得精神世界有些坍塌,留下无法弥补的空白。点开他的微信头像和QQ头像,我再也不能和他聊天了,他也再也不可能在酒后的午夜给我打电话了。回头翻看他发的朋友圈,起于2014年5月22日题为“诡异的何首乌”,止于2018年12月19日“一只想承包鱼塘的猫”,认真阅览他发的每一条圈,我却发现自己以前自认为很了解他,其实却知之甚少。他除了是一个缺点很显著的人之外,更是一个热爱祖国、热爱人民、热爱自然、热爱劳动、热爱生活、热爱艺术、热爱朋友、热爱美食的人,是一个正直、善良、豪放、丰趣、幽默、温情的人,是一个真正追求完美的人。无论他发到圈里的绘画、书法、印章作品还是烹饪作品,都是在追求极致,追求完美。他做每一道菜,从选料到刀法到烹饪,过程有条不紊,最后摆出的每一道菜除了色香味俱全外,菜品的形态也非常讲究,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6张

      遗憾的是,在他去世大约一个月以后,有一天我偶然点开他的微信头像,却发现他的头像已经换成了一个美少女头像,微信签名也改得花里胡哨的春意盎然。我于是只能默默地把他从好友里删除了。这让我有点唏嘘,看来多数人的死真的如灯灭,既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而就在2019年的这个春天,与我工作紧密关联的一个男同事也突发心梗走了。今天,因为修订此文,我特意点开了这个同事的微信头像,发现他的头像还是没变,他的微信签名也没变,我们的工作聊天记录也还在。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7张

      当时,看完某君的四年多的朋友圈,我似乎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朋友,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了,为什么在他生命危急时有那么多同学为他捐款抢救他。他诗酒放诞,整天在外结交狐朋狗友,称兄道弟,对家庭看似没什么担当的热闹表象后面,他有一颗极其孤独而高贵的灵魂,他虽不合时宜,活得极度压抑,却始终无条件地热爱着这个铜臭的世界。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我和他都缺乏某种勇气,我们都追求完美,特别害怕亵渎完美。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是同一类人。因此,他的离去,我很遗憾,也很悲伤。

      去年有一次碰到初中班长,他说某君的那几个结拜兄弟在他去世后,每年坚持凑小几万给某君的父母,说是要代他尽孝,尽管他父母说有退休工资,不需要他们破费。班长感叹说,某君有朋友如此,也算不虚此生。

《无名之辈,岁月有痕》——纪念某君,致70后远去的青春(下),第8张

      谨以此文,纪念某君。他于我,正如我于他,都是一个若即若离、可有可无的朋友,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几度擦肩而过,失之交臂。但我们始终是同类。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已经永远失去了这样的一个朋友。但愿,下辈子,再下辈子,永世永代,我们再也不要相见相遇相知。同类就应该像平行线那样,永不交汇。

(谨以此文纪念某君。献给那些曾经同样经历过青春迷茫的70后, 献给所有晚熟的人们。如果我们遗憾自己来不及认真地年轻,那就选择认真地老去吧。此文初稿撰于2019年元月24日,修订于2023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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