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漫山遍野》（38）

第十三集（3）（16）路安民家  日  内路志远坐在书桌前，林梦坐在床沿上。林 梦：其实，你听到的只是个别人的谣言，你知道村里大多数人对你的评价吗？路志远：我知道，村里人都对我不错，不管男女老少。（仰脸回忆着）高考落榜的时候，村里有人嘲笑我，说我上学白搭上钱，我不肯外出打工，又人说我懒，没出息；到现在，村里好多人哪天见不到我，就觉得心里不踏实，特别是老人。我也觉得离不开这些老少爷们儿，离不开桃花峪了。现在真让我走，我心里真的很茫然，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干什么。林 梦：对呀，现在走就是逃避，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对了，你的事儿我跟胡镇长汇报了，他很欣赏你，支持你参加竞选，还说为这事儿要来村里做做工作。路志远（急了）：这事儿你怎么去跟镇长汇报啊？真是多此一举！林 梦：什么叫多此一举，镇里的支持很重要啊！路志远：你懂什么，村里肯定有人误以为我是走镇里的关系，那就更有口说不清了！林 梦（跳起来，把床上的一本书扔到地上）：怕这怕那，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你还是那个路志远吗！路志远：其实，我走也不光是因为这件事儿。我也想了，这几年我一直呆在村里，没出去见见世面。我想先出去干两年，开拓一下眼界，回来再干什么也不晚。林 梦（眼泪要流出来）：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路志远：也许很快就回来，也可能等好长时间再回来。林 梦：那你走吧，你走我也走！村长助理我不干啦！林梦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外。路志远（站起来）：小梦！（17）路志远家  晚  内一家人在吃晚饭，谁也不说话。林梦喝一碗绿豆大米粥，就离开饭桌。张世贞：怎么，不吃了？林 梦：我饱了，本来就不怎么饿。（到沙发上坐下）张世贞：一碗稀饭当什么饭啊，再吃个馒头，一块也行啊。林 梦：我真的不饿，您赶紧吃吧伯母。张世贞（埋怨地望路安民一眼）：叫那么个事儿弄得，饭都吃不好。屋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传来赵志公的声音。赵志公（OS）：在家吃饭？全家人都一起站起来，一起迎出门。张世贞和林梦扶着赵志公进屋，小心坐在高椅子上。扶爷爷一块过来的赵小建到沙发上坐下。路安民：出院这么早，行吗？赵志公：这不，建子跟我说起志远的事儿，我躺不住了，硬挣着回来了。路安民：你的身体要紧啊，为这点事儿不住院了还行？赵志公：我也住够了，躺在那里受罪，还花钱！路志远：医疗费报销了吗，没忘吧？赵小建：报了，百分之七十。赵志公：庄户人住院看病还报销，做梦也想不到啊！（对路志远）怎么着，听建子说，你打算出去找活儿干？路志远（有些含糊）：啊，嗯，我想出去见见世面。赵志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去见什么世面啊？你走了，我这张选票投给谁来？赵小建：志远哥，当初你叫弟兄们回来，准备一块干点事儿，俺回来了，你自己又要走，你这是弄得什么事儿啊，耍弄弟兄们还是怎么着？赵志公：志远啊，建子回来这些日子，也开始学好了，他跟你在一块儿，我放心。你这么走了，不光他不乐意，我还舍不得呢！林 梦：赵爷爷，其实志远哥心里不想走，他很想在村里跟大家伙儿一块干点事儿，可是……（看一眼路安民）路安民：出这么个叉子，这事儿全怨我。（对路志远）志远啊，就听你大老爷的吧，竞选该怎么参加怎么参加。大家都这么支持你，你可得好好表现。要是能选上村长，你可别叫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失望啊！（18）村部大院  日  外办公室前两棵大槐树上，拉起红底白字的打横幅：桃花峪村村民选举大会横幅下面，几张桌子连接在一起摆放着，上面蒙上深红色桌布。几个村委成员和几个年轻的来回穿梭忙碌着。大喇叭一刻不停地欢天喜地唱着，唱完《沂蒙山小调》，又唱《我的家乡沂蒙山》，又唱《谁不说俺家乡好》。有几个妇女带着孩子提前到场，孩子满院子追逐打闹。几个老人搬着马扎也来了，规规矩矩地一排溜儿坐在那里，拉呱儿抽烟，等待选举大会开始。（19）刘世德家  日  外刘世德坐在高脚椅子上，缩着脖子晒太阳，听着大喇叭放的歌，恹恹欲睡。吃完早饭，杨玉莲洗刷完锅碗，又拿出脏衣服泡上，准备洗衣服。刘世德从棉袄领子里探出脖子，睁开眼看看杨玉莲。刘世德：还洗衣裳？不是开会吗，别去晚了，去晚了票没法投了。杨玉莲（一边用手按着盆里的衣服）：不就是投个票吗，还得开大会。就那么一张纸，叠吧叠吧塞进纸箱子里就行了，还得弄那么大阵仗子！找俩年轻的，抱着个纸箱子，挨家挨户收收不就行了吗！刘世德：开会显得多正规呀，到中央不是都这样吗！杨玉莲：中央是中央。再说投票是得罪人的事儿，凑上堆儿还怎么投，投谁不投谁，叫人家看见多不好！刘世德（耸动肩膀笑一声，小声咕哝）：愚昧无知啊。（又问）那你那张票就算了？给你的权力也不使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听说了不？杨玉莲：谁说我不使的，好不容易捞着这么个权力，不使不是傻了吗。刘世德：那你别洗了，快开会去，我不能去，我那权力你也替我使了吧。杨玉莲：哼，我还想学学慈禧老佛爷，来个幕后操心呢，你倒指派起我了。刘世德（又冷笑一下）：叫幕后操纵吧。杨玉莲（转脸朝东屋喊）：二秃，你还不开会去？你替我跟你爹写两张票塞进去，投谁你知道不？刘存志（OS）：这事儿不能替啊！（20）村部大院  日  外整个场面还是台上热闹，台下边冷清。大喇叭在声嘶力竭地唱。办公室里不断有人露出头来，数数台下多少人。坐在那里的老头儿，又多了两个。满院子跑的孩子也多了几个。（21）村部办公室  日  内路安民靠窗户站着，一会儿看看墙上的钟表，一会儿透过窗子看看院子里的人。其他人都并排坐在长沙发上，抱着肩膀，无所事事。胡安文担忧地在屋里躲来躲去。胡安文：人气不怎么旺啊，老路，这样就怕投票率不达标啊。不行就因地制宜采取老办法，直接挨家挨户收收选票算了！路安民：我再喊喊。（过去打开扩音器）全体村民都注意了，全体村民都注意了！开会时间已经到了，手里的活儿先搁下，赶紧来村大院开会投票！有好几个老党员老干部在这里等半天了，咱们都得向他们学习！一些妇女同志也早来了，带着孩子，不容易，对她们也提出表扬！林梦从外面进来。林 梦：这空儿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排练了个小节目，要不表演一下试试？说不定能把人吸引过来呢！胡安文（眼睛一亮）：是吗，什么节目？来来来，试试试试！林 梦：就是我写的那个小舞台剧，你看过，我们几个都排演好几回了。路安民：这妮子，这几天怪不得神神叨叨的，在鼓捣那个呀！（22）刘世德家  日  外刘世德还是坐着晒太阳。杨玉莲一边洗衣服，一边听村部大喇叭里的动静。庄全胡匆匆忙忙地进来，额头上冒着热气。庄全胡（满脸堆笑）：三婶子，走吧，得去投票了。杨玉莲：哎哎，这就去，把这件涮出来就去。（一边急急地冲涮盆里的衣服）庄全胡（走近，小声）：三婶子，投完票，接着就发那一只皮鞋。杨玉莲（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知道，说好的吗不是！庄全胡：好好看着，别把名儿画错了。杨玉莲（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说定投谁就投谁，都说好的吗不是。庄全胡又走近刘世德，咬着耳朵嘀咕两句。刘世德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点点头。庄全胡：三叔三婶子我先走了，还得催催别人。（小跑着走了）杨玉莲看着庄全胡出门。杨玉莲（小声）：给皮鞋就拿着，给也白给，我可怪有个原则性儿！刘世德（从棉袄里伸出头）：你不愿去开会，很有道理啊！（23）村部办公室  日  内路志远、庄英、赵小建、红霞、刘存志等几个演员在做上场前的准备，化化妆，穿上服装，腰里别上个无线话筒。林梦挨个做着交代，忙得不亦乐乎。（24）刘世德家  日  外杨玉莲在磨磨蹭蹭地搭晾衣服。刘世德硬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两步。刘世德：怎么着，你还不走，再不走你这权力可就作废了。杨玉莲：废就废吧，废了我还省心了！王桂荣走进来。王桂荣：三嫂，还不走，再不走就晚了，大喇叭叫好几回了！杨玉莲：走啊，这就走！（拿搭在绳上的毛巾擦手）王桂荣：走吧，咱姐俩一边拉着呱儿。杨玉莲拿起毛巾朝身上抽打一阵子，又钻进里屋去换衣服。（25）刘世德家  日  内杨玉莲找衣服，王桂荣跟进来。王桂荣：这么要好，又不是叫你上台领奖。杨玉莲：投票也是大事儿啊。王桂荣：英子他爹说了，这些日子太忙了，又是修路又是选举的，等忙过去，咱两家就商量商量给俩孩子订亲的事儿。杨玉莲：啊，行啊，我早着急了。（小声）俺家这几口，都投大兄弟的票，你放心吧！王桂荣：那是，往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你不投自己，还投人家？我知道你不傻啊！刘世德在外边大声咳嗽。杨玉莲：可是，壶里还没点热水，我得给这老东西烧壶水，要不他自己在家里还不得渴死？要不你先走吧，我烧上水就去。王桂荣（不高兴，转身朝外走）：唉，这家子事儿就是多，英子也是受苦受累的命！（26）刘世德家  日  内刘世德吊着腰进屋，有点得意。刘世德：嘿嘿，嗯，不孬，配合得不孬，没寻思你头脑来得还怪快来！杨玉莲：哼，我是谁，当年在台上唱戏，自己忘了词儿我能编出来，旁人忘了词我能替他补上。我要是跟她王桂荣一块儿去开会，叫大家伙儿见了，还不得拿唾沫星子淹死我啊，谁叫她两口子在村里为人这么臭呢！刘世德：这个选举会，不好开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是进退两难啊！杨玉莲：我就是不打谱去惹那闲事儿了，就在家等着，有来送票的，我画画塞箱子里，没来送的正好，权力过期就过期吧！掌那么点权力，还惹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