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科喜老师书（论读古书之次第）

吴科喜老师教席：

前承垂询，惶恐万端。才疏识浅，岂敢妄言。然既蒙垂询，不敢不复。因之思虑再三，简复如下。

古典之学，博大精深；坟典训谟，汗牛充栋。《四库》之录，万有余种；《集成》之作，亿有余言。经史各部，种类繁多；甲乙诸门，瑕瑜互见。若欲究源查流，实为难矣。故吾特爱目录之书，类书之作。

章太炎氏有《国学概论》之作，析为经文史哲四体；张之洞氏有《书目问答》之书，详考古今之作。吾以为，此二书为治学之门径。然承学之士，志趣不同，资质各异，治学之法，难为具言也。古人以经学为本，次学诸史，子集之书，随性而览，涉猎务求其广博，深研务求其专精。此其大体也。

于古而言，甲经乙史，吾独反是。《文史通义》云“六经皆史”，李敖言“群书皆史”，吾以为然也。以儒家而言，先明其史，则有助专精也。清皮锡瑞有《经学历史》一书，言经学之蒙起盛衰甚详，可资参考；至于今人周山《中国学术思潮史》之作，皇皇巨著，言经学理学，心学朴学之流极备，亦可稍稍涉猎耳。既通今古之脉络，然后群经诸子，庶几可得观览焉。

沧海桑田，古今异势。古以为经典者，今未必是；今以为迂腐者，古未必是。前者如六经，古为科举之名目，士子必读之书也，今则未必也；后者如女四经之类，古为女子必读之书，今则未必也。盖读书以启思明智为标，选书以难易适当为本。治学之径，万千法门；要在登堂入室，渡河达岸；弃筏登陆，则舟楫何益也？治学无定法，略陈愚见而已。

识浅见狭，多所谬论，草草为复，并颂教祺。

光荫再拜

庚子年季春谷雨前九日

自注：前日与江西吴科喜老师交流读古书之次第，短言难复，故特撰此文以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