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日：灵帝阅兵独自嘿，刘虞结怨公孙瓒

一时，由术士望气告变，说是京师将有大兵，恐致两宫喋血，灵帝意图厌禳，特征四方兵会集京师，就平乐观作讲武场，观中筑一大坛，上建十二重华盖，高约十丈，坛东北另设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约九丈。四面张着赤帜，分列步骑数万人，结成方阵，借壮外观。汉灵帝亲擐甲胄，跨马临军，使大将军何进为前驱，秉旄仗钺，直抵坛前，御驾就大坛驻足，自立大华盖下；复用手挥进，令趋就小坛，在小华盖下立着，然后，传令各军，操演阵法，军士一齐应令，万马齐奔，东驰西驱，前后继进，形色上似甚整齐；映入灵帝眼中，但觉得五花八门，赏心夺目。当下想入非非，竟自称一个徽号，叫做无上将军；就令左右书在旗上，作为大纛，向前导引，随即纵辔离坛，跃马四驰，就阵中绕行一周。只听得军吏喧声，齐呼万岁，不由的兴致越高，精神越奋；再兜了两个圈子，方将兵符交付何进，返驾入宫。讨虏校尉盖勋随着，灵帝即回首顾语道：“朕今日讲武，规模如此，卿以为善否？”盖勋应声道：“臣闻先王耀德不观兵，今寇贼远距京师，陛下乃在都中列阵，臣恐未足扬威，徒自黩武罢了！”灵帝听着，忽觉感悟道：“卿言甚是！朕见卿恨晚，群臣从未有此言呢！”盖勋拜谢而退，途遇中军校尉袁绍，略述问答情形，且与语道：“主上聪明过人，但为左右所蔽，不免荧惑，真是可惜！”袁绍即前司空袁逢庶子，素好游侠，目睹阉寺擅权，素加愤恨，至是听得盖勋言，便邀至私宅，谋诛阉党，彼此约定，待机乃发。太尉张温时已征还，左迁为司隶校尉；张温举荐盖勋为京兆尹；汉灵帝方欲使盖勋内任，随时顾问，不愿相离，偏蹇硕等忌盖勋正直，劝灵帝依从张温之言，乃拜盖勋为京兆尹。盖勋既被外调，所有机谋，眼见得不能如约了。忽闻凉州贼警，日甚一日，陈仓为贼首王国所围，危急异常，灵帝复拜皇甫嵩为左将军，并使董卓为前将军，受皇甫嵩节制，同救陈仓。皇甫嵩与董卓合兵二万人，行至中途，屯兵不进，董卓请速赴陈仓，皇甫嵩独未许，董卓愤然道：“董卓闻智士不后时，勇士不留决；将军受命前来，无非为陈仓起见，速救方可保城，否则必为贼有了！”皇甫嵩驳斥道：“君言错了！从来百战百胜，不如不战屈人。陈仓虽小，城守完固，王国虽强，未必能攻下坚城；我待贼疲敝，然后出兵往击贼乃骇溃，这乃所谓不战屈人哩！”董卓拗他不过，只得静待。约莫过了八十多日，陈仓尚是守住，王国却解围退去；皇甫嵩闻王国退去便下令军中，从速追击。董卓又入请道：“兵法有言穷寇勿追，今我兵追王国，便是与兵法相背了！试想困兽犹斗，况王国尚势盛，怎可穷追哩？”皇甫嵩复驳道：“我前不速击，是避贼锐气；今欲往追，是乘贼势衰；王国之众已走，莫有斗志，不得以穷寇相比。君且为后拒试看我前驱追贼，必能成功，不怕王国不死哩！”说罢，麾军前进使董卓为后应，果然连得胜仗，斩首万余级，王国竟窜死；董卓自愧无功，遂与皇甫嵩有嫌。越年，灵帝征董卓为少府，令将部曲归皇甫嵩管辖；董卓诡词乞留，迁延不赴。皇甫嵩兄子皇甫郦在军中，向皇甫嵩进言道：“本朝失政，天下倒悬；若欲安危定倾，责在叔父，次为董卓。今叔父与董卓有怨，势不两容。董卓奉诏委兵，乃上书抗辩已是逆命，又因京师浊乱，踌躇不进，更是怀奸；且董卓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叔父现为元帅，何妨声罪致讨，上显忠义，下除凶害，岂不是桓文盛业么？”皇甫嵩叹息道：“专命有罪，专诛亦未尝无罪；为今日计，不如据实陈奏，请主上自行裁夺便了！”遂不从皇甫郦言，但上了一篇弹文。灵帝颁诏责董卓，董卓恨皇甫嵩益深；皇甫嵩原不能讨董卓，灵帝也不能制董卓，董卓坐是专恣，要从此斫丧汉室了！张温可诛董卓而不诛，皇甫嵩可讨董卓而不讨，虽是两人胆怯，亦关汉朝气数。 惟王国窜死，凉州略平；幽州由两张作乱，尚未平定。自称弥天将军的张纯，曾做过中山守相，失官以后，因凉州叛乱，致书前车骑将军张温，愿督同乌桓突骑，往征凉州，张温置诸不答，张纯遂与同郡张举攻杀校尉太守，霸占一隅。就是张举亦尝任泰山太守，失职生怨谋为不轨，居然想身登九五，南面称尊。骑都尉公孙瓒奉使出征。公孙瓒本前中郎将卢植门徒，由小吏起家，辽西侯太守好奇公孙瓒状貌，以爱女嫁之，公孙瓒从此发迹，随军有年。至是往讨两张，引兵至蓟，适张纯攻略蓟中，由公孙瓒一马当先，率军直上奔入贼阵，贼皆披靡，公孙瓒追杀至数十里外，方才安营。张纯既败走，复去诱同乌桓部酋邱力居等，再寇渔阳、河间、渤海，进入平原，公孙瓒更引兵往击，至石门山，大破贼虏，张纯等远走塞外，连妻子尽行弃去；张举亦立脚不住，随张纯同奔。公孙瓒却未肯回马，追贼出塞，向北深入，进至辽西管子城，反为邱力居等所围，相持至二百余日，粮尽食马，马尽食弩楯，险些儿饿死全军，犹幸天降大雪，虏亦饥寒，撤围远去，直奔柳城，公孙瓒乃得驰归。有诏进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封都亭侯。可巧幽州牧刘虞亦持节到任，与公孙瓒相见，公孙瓒再拟扫虏，刘虞独欲招降，探得张纯、张举两人，遁入鲜卑，因遣使至鲜卑中，晓谕利害，劝令送两张首级。鲜卑酋步度根，檀石槐之孙。犹豫未决，张纯门客王政却将张纯刺死，枭首送刘虞，邱力居素慕刘虞之名，亦遣使请降；公孙瓒独心怀忮忌，暗使人邀截胡使，胡使探悉情由，绕道诣刘虞。刘虞乃上书请罢屯兵，但留公孙瓒率万人驻守右北平。公孙瓒始终未惬，遂与刘虞结下怨仇，连年不解了。灵帝因刘虞有功，拟加重赏；会值太尉马日磾免官，乃超拜刘虞为太尉。自从张温降职司隶，后任太尉，两年中改换四五人，如司徒崔烈、大司农曹嵩、永乐少府樊陵，以及射声校尉马日磾，迭升迭降，好似奕棋一般；就是光禄大夫许相，继杨赐为司空，再代崔烈为司徒，也不过历职年余，终致罢免；惟光禄勋丁宫，迁任司空司徒，还算任职较长；司空刘弘，也是由光禄勖超迁，才略都不过平庸。且当群阉擅权时候，三公俱若赘疣，窃位苟禄，备员全身，乃是当日三公的避灾总诀，无庸一一絮述了。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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