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水利姑娘小孙

水利姑娘小孙有一个男孩的名字，做事的那份果断，确有点男孩的风格；但处处显出的周到，又分明是女孩儿的特点。那天，她跟车一早从苏州专程来宁接我们一行；几天采风跑了八九个点，她都一一跟着。采风的人里数我年纪大，她车上车下地照顾我，帮我提包；在几处泵站爬楼梯，她一再叮嘱我慢点慢点，那番细致我女儿怕也做不到。几天下来慢慢知道了她的一些成长经历。她老家在扬中市，那是长江里的第二大岛，这样的出生地似乎暗示了她这一生会与水结缘。她22岁从南师大毕业，学的专业是国际经济与贸易，照道理她应当走另一条人生的路，但她偏偏通过统一招考的途径，跨进了省太湖管理处的大门。职业生涯的第一站是在丹金闸枢纽，一个学国际贸易的大学生干上了船闸的售票员。说那些年这个枢纽从上下游驶过的船只相当繁密，她的工作是三班倒，人休息而售票窗口却始终开着。她跟我讲到当时的工作情景：去票房上班要经过一段镂空的楼梯，她胆子小，不敢往下看，脚底下便是湍急的河流。尤其是上夜班，从宿舍到票房，一路上都黑乎乎的，“陪伴我的只有风声和鸟鸣”，这样的恐惧感是后来才慢慢克服掉的。她说这份工作也给了她一扇了解社会和普通船民的窗口。她跟我讲起一件事，蛮感人的。一个深秋的夜间，她下班后得知一位船民因一些生活琐事而生了轻生的念头，她陪着那位妇女在票房外的长石凳上，一直聊到天快亮，女子的心结被她解开了，那几天她自己也觉得特别高兴。还有一年大年夜，她和值班的同事们在地处偏僻的工程所小食堂吃年夜饭，不多的几个人相互祝福新年，她为置身在这样的集体里感到温暖。大年初一她在票房看到一些船民开船起航，外面飘着漫天的雪花，她的心里也生出一种再登新征程的激动。两年多后，她被调到张家港枢纽干综合后勤，当时所里只有五个人，她这个后勤管的事挺多，文秘、档案、党工团建设，还包括食堂、采购。她说到对她帮助很大的小刘所长——从在一片荒地上建枢纽到建成后留下来做所长，所有的工作他都身先士卒，一两个月不回家是经常的事。汛前、汛中、汛后都要对机组进行保养，忙的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这样的工作环境，让每个人都有坐不住的感觉，也的确锻打出了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这以后小孙又被调到有“引江济太”“龙头”之称的常熟枢纽和“源头”之称的望亭枢纽，都分别干了几年。当时她已结了婚，并且有了双胞胎的儿子。可以想象，为了工作她一定是克服了不少自身的困难。而这些她倒讲得不多，更多的是称赞别人。讲她那些女同事怎样能干，扛梯子，修水电，保养、维护机械，一样也不输给须眉。说一个叫尚晓君的女孩，徒手可以把苹果掰开，让她服气得不行。相处的几天里，她有一句话一直让我回味：说我们太湖处的这些女职工，真的很像太湖，温柔的时候可以柔情似水，担当的时候便能乘风破浪。小孙姑娘八七年生人，比我女儿还小两岁。我想我们能成为忘年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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