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邮话简 | 一花一世界,一鸟一苍穹

传邮话简 | 一花一世界,一鸟一苍穹,第1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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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孝濂先生亲笔签名首日封

清代乾隆年间,名臣阮元奉旨将内府所藏精品书画编为《石渠宝笈》,得以遍览历代名作,顺便将自己的考证和心得写成一部《石渠随笔》。

阮元是一位严谨的学者,偏好细致写实的画风,曾经发议论说唐代以前人画画,“一门一径皆有考证”,到了宋朝风气就转向写意,后世愈加散漫,与真实相距甚远——“亦如唐以前人讲经,一字一句皆有所本,宋以后全谈虚理。”

传邮话简 | 一花一世界,一鸟一苍穹,第3张

宋徽宗赵佶绘《芙蓉锦鸡图》

如果宋朝人见到这番话,一定会觉得非常冤枉。宋人固然擅长写意,但工笔写实的水准同样极高,在人物、山水、建筑诸领域均有许多杰作,格致求真,灿然大观,以“体物精审,写生传神”而著称的花鸟画更是一笔不苟,尤为精妙,绝非妄谈虚理——比如黄居寀的《山鹧棘雀图》、崔白的《枇杷孔雀图》、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唐朝人是画不出的。

中国是世界上拥有原生植物和鸟类品种最多的国家,很早就以植物和鸟类为主要的绘画题材,上古时期的彩陶和青铜器已见其图形,汉代、六朝时期日趋进步,至唐代形成了“花鸟画”这一独立门类——这里的“花”并非特指花卉,也泛指其他草木,“鸟”有时兼及鱼虫。花鸟画在宋代达到最高峰,元明清三朝始终保持主流地位,名家辈出。

邮票号称“国家名片”,一般都会尽力在方寸之间展现本国最富特色的自然资源与历史文化。新中国成立后,有不少古今国画大师的花鸟作品登上邮票,还多次发行植物和鸟类专题邮票,极受欢迎。

1980年《集邮》杂志搞了一个“建国三十周年最佳邮票评选”,《菊花》、《牡丹》、《云南山茶花》、《丹顶鹤》等特种邮票赫然在列,普10《花卉》当选最佳普通邮票。之后历年评出的最佳邮票中,花鸟题材占据了很高的比例。

20世纪90年代之前发行的植物和鸟类邮票,基本上都出自国画名家或专业邮票设计家之手,绝大多数以写实为主,例如田世光先生所绘的《牡丹》、俞致贞先生所绘的《荷花》、任宇先生设计的《云南山茶花》、孙传哲先生设计的《月季花》、万一先生所绘的《猛禽》;极少数属于写意风格,例如黄永玉先生所绘的《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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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小型张

1991年,曾孝濂先生登上舞台,从T162《杜鹃花》开始,二十余年间共设计了10套植物与鸟类邮票,包括《杉树》、《苏铁》、《珍禽》、《君子兰》、《百合花》、《绿绒蒿》、《孑遗植物》、《中国鸟》、《花卉》在内,此外还有TP9《高山花卉》特种邮资明信片和《牡丹》普通邮资明信片,成为中国有史以来完成此类题材邮票作品最多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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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孝濂设计的《花卉》个性化邮票

然而,曾孝濂先生并非专业邮票设计家,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花鸟画家——他是一位专业的科学绘画师,长期任职于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主要从事科技书籍中植物插图的绘制工作,曾参与皇皇巨著《中国植物志》的编撰。因为画植物,得以经常接触各种鸟类,于是也喜欢画鸟,正所谓“爱花及鸟”。

曾先生业余设计了这么多的花鸟邮票,既偶然,又必然——因为当前中国能把植物和鸟类画得如此准确又如此优美的人,实在不多。

在曾先生出场之前,中国最著名的花卉和鸟类品种大多已经发行过邮票了,剩下的都不是传统绘画创作的热门对象,似乎颜值也不算太高。但这些却正是曾先生的长项——无论何种其貌不扬的花草树木和鸟雀,都可以在他的笔下焕发出令人惊艳的神采。

需要强调的是,曾先生首先是一位科学家。他为了画出花鸟最真实的本来面目,经常外出采集、摄影、写生,除了忍受艰辛和饥渴之外,还得面对蚊虫、蚂蚁、蚂蟥、马蜂等几十种昆虫的叮咬。更多时候,需要长时间面对标本作画,不断重复单调的笔触,枯燥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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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绒蒿》邮票小版张

但曾先生几十年来乐此不疲。就植物而言,他经过长期的细致观察和悉心研究,对所画的每一片叶子、花瓣都了如指掌。为了画《绿绒蒿》,他爬上海拔4000多米的高山,亲眼看到严寒中挺立于石缝之间的这种野生植物,又一笔一笔地把它们落在纸上。对于鸟类同样体察入微,画《中国鸟》时,每种鸟类的羽毛、形态都力求分毫不差,而且周围的环境也非常真实。

可以说,曾先生所画的一花一叶、一羽一啄皆有坚实的科学依据,其精确程度早已远远超过宋代宫廷画院的水准,经得起生物学家的严格检验,完全可以当教科书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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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兰》邮票小版张

曾先生同时也是一位卓越的艺术家。他笔下所呈现的花鸟,绝不是死气沉沉的标本,而是具有鲜活生命力的精灵。曾先生并非美术科班出身,高中毕业后就进入植物研究所绘图,边学边干,中国传统的花鸟画,英国的植物图典,都是他借鉴的范本,由此兼收并蓄,不断创新,从不拘泥于某种特定的绘画方式,针对所绘对象的特点,工笔、写意、水彩、水粉、油画、线描,都可以用,以几千幅精美的作品,打造出一个绚丽的花鸟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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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邮票

他画的《杜鹃花》邮票,借鉴传统花鸟画的折枝构图,墨线勾勒轮廓,敷以重彩,背景渲染清雅的底色,浓淡相宜,摇曳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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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树》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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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遗植物》邮票

曾先生喜欢将细部特写与整体轮廓结合在同一画面中。《杉树》和《孑遗植物》邮票都采用了这种模式,背景是植物的整体形象,前景是果实或花叶的细节表现,虚实相映,主次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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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鸟》邮票小版张原图

大多数邮票都是多枚成套,除了单枚画面的美观之外,还需要注意组合效果。曾先生所画的每套邮票都有很好的呼应关系,组成小版张时彼此协调,毫无违和感。比如那套《中国鸟》邮票,将大小、色彩、形态、雌雄各异的九种鸟类放在一个完整的画面中,或飞或栖,或立或啄,动静结合,十分巧妙——中间一只红腹锦鸡昂扬回首的姿势,有点像宋徽宗那幅《芙蓉锦鸡图》。

邮票毕竟是一种尺度有限的印刷品,将大幅画作直接缩到方寸之间,效果往往大打折扣。曾先生设计邮票时非常注意取舍,详略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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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腹锦鸡》原稿

传邮话简 | 一花一世界,一鸟一苍穹,第13张《珍禽·白腹锦鸡》邮票

比如他曾经画过一幅《雉鸡》,表现一对雌雄锦鸡的优美形象,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后来设计《珍禽》邮票中的第一枚“白腹锦鸡”,并未简单照搬原画,而是变换角度,只保留一只雄鸡,将雌鸡删去,同时将森林草叶的背景大大简化,多处留白,却又将雄鸡的每一根羽毛的纹理都以细线绘出,再经过瑞典雕刻大师斯拉尼亚的铁笔刻画,纤毫毕现,成为雕刻版邮票中的罕见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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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孝濂先生出席《朗读者》节目

今年5月19日,曾孝濂先生作为嘉宾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朗读者》节目中,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精神矍铄,言谈之间,饱含对科学和艺术的热爱。

曾先生说自己一辈子都在用画笔“讴歌生命,讴歌自然”,追求的目标是“不光画得准确,最重要的要画得生动。”他的作品将科学精神和艺术美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达到“形神俱妙,艳而不俗”的境界,《中国植物志》、《云南植物志》插图以及《百鸟图》、《花之韵》等佳作已经成为经典,而那些可爱的花鸟邮票同样带给我们丰富的视觉享受,并屡次获得最佳邮票设计奖。

关于曾孝濂先生的更多故事,请参阅羊顿老师的精彩文章《朗读者曾孝濂:花本意并不是为人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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