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名园 | 水竹丰盈的曲水园

明代文徵明绘《兰亭图》中的曲水

明代北京由顺天府管辖，顺天府又将全城沿中轴线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部属大兴县（和现在的北京市大兴区是两回事），西部属于宛平县。大兴县的衙署设在东城教忠坊，所在的胡同因此而得名为大兴县署胡同。这条胡同在明代时曾经拥有一座著名的私家花园，其前身是名将李成梁的宅园。

李成梁画像

李成梁字汝契，号引城，铁岭人，明代末叶镇守辽东三十余年，战绩彪炳，万历六年（1578年）封宁远伯。此人很有才略，但居功自傲，奢侈无度，又多次虚报战功，历史上毁誉参半。

明穆宗的女儿瑞安公主是明神宗同母妹，地位很尊崇，被封为长公主。万历十三年（1585年），公主下嫁给驸马万炜。万炜从此发达，官至太傅，管理宗人府印，儿子万长祚、万弘祚都当上了都督。朝廷还将原李成梁的宅园赐给他们居住，以示恩宠。

明代公主服饰

万炜获赐之后，对花园作了大规模的改建，并定名为曲水园。瑞安公主对造园艺术颇为精通，在改造过程中亲自指点勾画，使得此园景色颇为不凡。

《帝京景物略》在记述这座花园的时候，特别强调说北京地区一向缺水，不太适合竹子的生长，但曲水园却偏偏拥有丰富的水景和茂密的竹林，所以为胜。其景致同时暗合东晋王羲之《兰亭序》中“茂林修竹”“流觞曲水”的描写。

竹林幽境

园在府邸之东，以石墙围合，入园之后在曲径中行进，两旁都是竹子，穿越在深深竹林之中，感到很有凉意。竹林西侧的尽头是水池，曲折萦回，水气四处弥漫，岸边的廊子也随之蜿蜒盘旋，一直延伸到东侧的一座亭子和西侧的一座高台旁。水流到园中央，另一侧的岸边也是廊子，同样曲曲折折，宛如迷宫。行走其间，水边突然又出现一座高台，后面是小室，两座建筑之间陈列着一株松化石。

辘轳水井

北京位于华北平原，土脉深厚，地下水位低，水资源不如南方丰富。北京城内除了什刹海、泡子河等少数区域以外，大多数地方都没有活水可引，即便有活水，朝廷也禁止私自引用，因此城内私家园林的水池面积大多很小，并不以水景见长。曲水园是一个例外。实际上这座花园位于胡同深处，同样不可能有天然水源，其曲折的水景完全来自人工汲水灌注，代价很昂贵——园中设有水井，井旁设有辘轳等器具和荫蔽的水槽，仆佣将水打上来后，随即注水入槽，再引入溪流和池沼之中。

曲水园中的水与游廊、高台结合得很巧妙，空间繁复，水中倒影婆娑，很有几分雅洁的味道。园中除了大片的竹林，还有繁茂的芍药，秋冬之际则布置菊花，均为园景增色。

潍坊十笏园木化石

吴惟英有诗赞美曲水园的菊花和松化石：“曲水一方临瘦影，秋容强半拥闲阶。”“怪底有松还化石，肯将土木委形骸。”松化石是木化石的一种，由远古时代的松树在漫长岁月中经过复杂的地质变迁，以化学物质结晶沉积的方式将树木的原始结构保留下来，外观似树又似石，半树半石，造型古拙，一向被古人视为珍奇的玩赏佳物，是比湖石更名贵的景观小品，山东潍坊十笏园中尚存一件实物，可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