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耿志霞 | 怀念
怀念
吉林东丰 耿志霞
家里那盆菊花开了,八九朵拳头大小的花争相斗艳,淡淡的紫色,秀丽端庄。花瓣如丝绸般细腻光滑,微微卷曲,碧绿的叶翠玉般衬着这些淡雅的紫菊,满盆馥郁,空气中散发着一缕清新的菊香。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菊花,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母亲。母亲爱花,尤其偏爱菊花。母亲在世时,家中养了几盆不同品种的菊花,高矮不一,颜色各异,花形也各不相同。 这些菊花从秋天一直开到冬天,直至过年的时候也不会衰败。它们的绽放给沉闷单调的冬日增加了几分色彩,给这个普通的乡村小屋增添了温馨的气息。
母亲是山东人,勤劳、朴实、善良,骨子里还带了一点山东人的倔强。母亲的一生可谓是命运多舛,母亲九岁时,姥姥就不幸病逝,姥爷每日里走街串巷卖点花生维持生计,勉强度日,无暇顾及两个年幼的孩子。舅舅那时只有五岁,于是,母亲便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做家务和照顾弟弟的重担。母亲也因此没上过学,家里穷,姥爷负担不起,只能供舅舅念书。而母亲则默默地料理家里的所有事情,直至舅舅初中毕业后到村子里当了会计,后来又娶妻生子。我无法知道母亲在那些年里饱尝了多少辛酸与苦难,因为母亲从来没在儿女面前对过去的生活有过报怨。只是每次与舅舅见面时, 我能从舅舅的语言和眼神中感受到他对母亲的那份敬重与感激。
母亲二十五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山东,虽然没上过学不识字,却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聪慧当上了村里的妇女主任,还入了党,但是却一直没有结婚。母亲来东北,是因为姥爷的哥哥早些年闯关东到了吉林东丰,并在这里落了户。可是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怕老了没人照顾,于是便商量母亲来东北和他一起生活,就当是他的闺女,给他养老送终。那时姥爷已经过世,舅舅也已成家立业,母亲没了牵挂,便毅然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东北。大姥爷后来得了肠癌,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年,生活不能自理,母亲不嫌脏不嫌累,精心照料,一直将大姥爷侍候到去世。那时母亲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找婆家,经别人介绍,父亲与母亲相识。父亲比母亲大一岁,因为是右派,从中央水利部下放到东丰进行改造,成份不好,还穷,没人敢嫁,因而三十一岁了还是孤家寡人。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天南海北的两个人,只那么一面,便成就了婚姻,从此,风雨同舟,一生相伴。
父母结婚时一无所有,锅碗瓢盆,箱子被褥,都是邻居和亲属们给凑的,一间半的茅草房也是租的。但他们彼此相伴,从未觉得苦。在大姐三岁那年,父亲因为右派的身份开始受到迫害,蹲牛棚,挂牌子,游大街,遭人唾骂,不许回家。组织上找母亲谈话,让母亲离婚,和父亲划清界线,断绝夫妻关系,否则就撤了母亲的党籍。母亲毫不犹豫坚决做答:绝不离婚。于是母亲被撤了党籍,受了牵连,生活中饱受欺凌,而这些母亲都隐忍不说,默默承受。一个人艰难的支撑着这个家,直到父亲平反。
家里的日子无论多么清苦,母亲总是坦然面对,心胸豁达的母亲总是把贫穷的日子也过的有滋有味。邻里乡亲们都敬佩母亲,敬佩母亲对父亲的不离不弃,对家的那份责任,执著与坚守。人们更羡慕父母的感情,结婚四十几年,从未有过争吵,彼此的包容和理解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姻缘。2009年秋天,重阳节的前一天,母亲去了。第二日母亲出殡,一大早天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在为母亲的去世而伤心落泪。时隔45 天,父亲也突发脑溢血而离世,这是让我们始料不及的。在恍惚中安葬了父亲,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知道该怎样醒来。乡亲们都说:这才是真夫妻啊,一个去了,另一个舍不得,便也跟着去了。清理老屋的物品时,看到窗台上的两盆菊花已然盛开,一盆洁白如雪,一盆灿若黄金,不知道它们是否能追随父母的灵魂,到天堂去一路绽放。
母亲刚去世的那几年,我见不得菊花,看见了心就会疼,泪水也会忍不住的落下来,那菊花在我的心里已经幻化成了母亲的影子。每年清明,我都会带一捧菊花去父母坟前祭拜,希望远在天堂的父母能够看到这高雅的菊花,闻到那淡淡的花香,感受到女儿那份浓浓的思念。
作家档案
耿志霞,网名竹韵,75年出生,本科学历,一级教师。东丰县作家协会会员,东丰县诗词学会会员,吉林省诗词协会会员,有近百篇(首)文学作品发表在《小说月刊》《画乡诗词》《诗乡文艺》《东丰诗讯》《鹿乡文苑》《地脉文学》《关东诗人》《鸡西矿工报》《北方时报》《兴凯湖文化在线》《牛亨网》等刊物及网络平台上。爱运动,爱音乐,爱摄影,热爱生活,用阳光的心态笑对人生。业余时间爱好写作,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安坐在角落,以笔为犁,默默书写,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愿以心为窗,在文学的沃土播撒一缕灵动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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