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200万失去乳房的女性,设计“特殊功能”内衣,却被质疑:市场太小,不值得做!
她是《洛丽塔》引进中国的第一版译者,有经典名句出自她手。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
为那些走过鬼门关的坚韧灵魂,披上一层最柔软的铠甲。
她是于晓丹,
一位半路出家、无比细腻的女性设计师。
对大众来说,乳腺癌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作为中国女性恶性肿瘤发病率的第一名,
每个人都或远或近地听过,有人罹患乳腺癌的消息。
但在这个谈性色变的国度,
因与女性性征乳房关系密切,乳腺癌同样也是最“尴尬”的病。
乳腺癌凶险,会从此彻底改变患者的一生。
但真实状况,却仍鲜为人知。
今天就让我们从于晓丹的设计,了解这个群体的痛楚与艰辛。
失去乳房的她们
被市场抛弃
切除乳房,是中国90%左右乳腺癌手术的结果。
你会如何想象,一个失去乳房的女人的生活?
再也不敢开灯洗澡,
因为不想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那刺眼的疤痕。
完全不敢告诉外人,
因为怕被戴上有色眼镜,指指点点。
永远捂得严严实实,
因为怕吓着尚且年幼的孩子,令TA领略生命的残酷。
这些,全部是乳腺癌术后女性生活的真实写照。
但更难以想象的问题是,其实她们缺少一款内衣。
她们需要的内衣,必须兼具舒适与功能。
舒适,才能确保伤口不被摩擦到生疼。
功能,需要装进医生推荐的硅胶义乳。
乳腺癌术后内衣的技术门槛,真的不算高。
但这个看似太小的市场,就这么被商家判了死刑。
所幸中国女人,自古以来就擅长女红。
上了年纪的,更是针线活的一把好手。
被现代工艺和现代审美抛下的她们,选择DIY。
你无法想象她们手中的智慧。
失去乳房后,抬手转身间,内衣都会尴尬移位。
便在内衣和内裤中缝上一根细绳,帮助固定内衣。
割掉单侧乳房后,两侧身体重量不一,长久下去甚至会压迫到脊柱。
但硅胶义乳,闷汗不说,价位高达千元。
于是就自己一层层往里塞海绵、纱布,直到两侧相称。
更有甚者,绿豆、小米、草籽也能够凑合,因为更透气吸汗一些。
女人在更年期,会普遍潮热盗汗。
所以那些绿豆,甚至在闷出的汗水里,发芽了。
伤痛如此,她们追求美的心也从没被掩盖。
缝一块蕾丝,伤疤就若隐若现了。
这是永远能麻利解决问题的中国妈妈,中国女人的缩影。
她们的能量,超出想象。
做乳腺癌术后内衣
是命中注定
于晓丹为乳腺癌术后女性设计内衣,完全是机缘巧合。
曾有一位在北京专做乳腺癌手术的美国医生找到她,
希望她能为没有内衣穿的患者设计一款术后专用内衣。
彼时,她已从美国学成归来。
有最丰富的内衣商品市场经验,又有最细腻的文学翻译家情怀,
于晓丹,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于晓丹看到那些术后伤疤照片,简直触目惊心。
创面坑坑洼洼,歪歪斜斜。
清扫过淋巴结的腋下,甚至有一条深坑。
这和她想象中术后光滑的平面,完全不同。
这些遍布伤痕的皮肤极其敏感,需要最柔软的呵护。
太痛!
所以市面上随大流的钢圈内衣,于晓丹果断弃之不用。
她用八个月,打出十版草稿。
用心全在细处:
卡扣,尽量取消,或放在外面。
材质,采用高密度的莫代尔棉、更柔软的脂肪棉。
制作,选择热压的无痕工艺,让接缝尽可能最少。
但最特别的,是于晓丹将文胸与填充物作为一个整体来设计。
她曾解释自己的独特匠心:
单把重点放到文胸上,是忽视了她们的疾病以及身体状况。
单把重点放到填充物上,又忽略了她们身为女性的基本欲求。
所以文胸+模块化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既能满足批量生产的需要,又蕴含量身定制的思路。
足够特殊的试穿者Mi,成为穿上于晓丹内衣成品的第一人。
特殊在,她们二位是至亲好友。
就在于晓丹着手术后内衣设计的当口,Mi确诊乳腺癌。
于是Mi患病治疗的全过程,都成为这款内衣设计的重要资料参考。
而Mi换上内衣走出来时,她的伴侣都眼前一亮
——仿佛和术前一模一样了。
于晓丹提起Mi时,几乎有泪光盈盈。
她动情地说道:
“全世界内衣设计师有这种幸运的绝不会多,MI用生命给予了我。”
在Mi试穿合体后,还有更大的难关要闯。
Mi属于双乳切除,两侧达成平衡相对容易得多。
为了找到单侧切除、身形罩杯、手术风格、恢复效果等各不相同的患友,
于晓丹风风火火开展起了全国各地的试穿会。
她的试穿会,是这些饱受生活历练与折磨的女人们聚会的地方。
因此她选择试穿会举办场所的理念,颇为动人。
她想,应该离疾病远一点,离更好的生活近一点。
于是,气质优雅的艺术场馆,窗外有橘树枇杷的朋友家中,
成了于晓丹与自己的用户对话交流的最温馨适宜的选择。
在与患友相见试衣的时候,
于晓丹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被她们需要,她也需要她们。
女人之间的相惜与温情,是多么美好的事。
为疾病所困
还是为目光所困?
从南到北,全国各地,
于晓丹遍览了无数个躯体,抚摸过无数块伤疤。
不同年代、不同城市、不同医生,
造就不同的切口,导向完全不同的人生。
于晓丹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患友,几乎让她的目光难以直视。
患友生病的年代颇为久远,那时为保安全,倾向于病灶全切。
她的胸大肌、胸小肌全部切除后,胸膛只剩下薄薄的、近乎透明的肌肤。
透过那胸膛,似乎可以望见灼然跳动的心脏。
与患友的真实相处,让于晓丹逐渐得知更多设计上的不足。
那是所谓健全的人难以凭空设想的困境:
出门碰上拥挤的公交,如果有人胳膊肘抬起戳到空杯,会开始紧缩害怕。
这让于晓丹把空心杯,改为实心杯。
在需要裸露身体的游泳馆,如果内衣装填普通硅胶义乳,吸水变沉,就游不动了。
所以有聪明的患友,填上了质地更轻的木头。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设计上的问题,于晓丹尚可努力挽救。
对这些女人来说,更大的问题是社会观念,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她们总让于晓丹感觉心痛。
有的患友,长期戴着假发,
只为彻底瞒住担心的父母,或给丈夫撑个面儿。
哪怕她戴着假发,又闷又热并不舒服。
有的患友,为了满足伴侣或者社会眼光,选择做乳房再造。
但患病后激素影响,体重变化,都会导致健康的乳房大小上下浮动。
躺上整形手术台的风险与牺牲,往往一夕即碎,并不稳定。
这让于晓丹多次慨叹,中国女性太懂得体谅他人,哪怕牺牲自己的需求。
可她们藏起的伤疤与眼泪,却只能独自舔舐。
她甚至恨,
自己有多年的内衣设计经验,
为什么只能止步于帮她们做一个“正常人”?
为什么不能做最疯狂最出格最大胆的设计,
不掩盖伤疤,反而将伤疤变得突出,成为最亮点的存在呢?
世俗之中对完美、健全的要求,
压缩着乳腺癌术后女性的生存环境,更一遍遍碾压着她们的心灵世界。
她们应该更勇敢,但她们更需要一个能让她们变得勇敢的宽容社会。
她们应该更正视自己的需求,但世界能不能把目光和关注多投向她们一些?
在于晓丹刚刚投身于术后内衣时,她曾接过许多患者电话。
电话里总哭着说,
“终于有人来关心我们了,终于有人来帮我们了”。
后记:于晓丹老师的品牌叫“姜好”,无论你身边是否有乳腺癌患者,都无比欢迎你将于老师和她的内衣故事转发分享出去,也许将将好,就能帮助一位需要这款内衣的女士。
图源:于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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