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伟光 （黑龙江） 他乡遇故知（二）【散文】

【作家档案】卢伟光，笔名草户，主任编辑，现任鸡西矿工报副总编辑，黑龙江作家协会员，黑龙江煤矿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1960年3月生于大兴安岭脚下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生在林区，长在草原，就读铁路学校，做过知青工、通信工、当过代课教师、药师、医师……转行宣传，1992年始做新闻工作。善写杂文、散文，有多文学评论。杂文《感动 心动 行动》获得中国新闻奖，散文《林海品秋》全国一等奖，散文《父爱如烟》获省和谐家庭建设征文奖，其余奖项不计其数。纸质出版物有《不伦不类集》，并与散文集《缘起圆聚》、评论集《为人作嫁》同登龙版网，读者点率高居榜首。“一支秃笔写几篇不伦不类文章，一片诚心交几位可亲可敬朋友”是作者作文做人之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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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乡遇故知（二） 

                        【黑龙江】卢伟光

 就在和几个学生喝酒的同一时间，郑大姐打车到了我的住处。我接听电话时，同学们盛情邀请他来，大姐说她不来了，打车回去了晚上再约我。

 初见郑大姐，是40年前的一个春天，位于牙林线有个名叫玉林车站的地方，由于这一年中修图里河与乌尔旗汗区段的通讯线路，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在了。我在中修队第一年施工季节落脚牧原车站，当时并无女知青。第二年考虑新整修过的水泥电柱需要培土，就从农业点调来几个女生。当时有我的小学同学张晶，还有韩姐和王姐，名字已经有些忘记了。而郑大姐的名字郑淑兰我记得很清晰。郑大姐长我五岁，是我大姐的中小学同学，所以平时非常照顾我。

 那年我刚满16周岁，由于上杆手把不行，就安排我还有家宝与女生一起给电杆培土。用锹挖草皮，把电杆培出直径一米五的土丘。女生都是农业点来的，力气比我大。我一窍挖下去，只能挖出来半锹土，工长说我是吃屁长大的。每每这时，郑大姐陪完她的电杆土，总要帮我补上几锹，她是在干比别人多的工作量，当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我这个当弟弟的真有些不懂事。

 回到驻地，人累的要死，连饭都不想吃。这是大姐总会把饭菜端进帐篷，告诉我不吃饭明天还要干活，受不了的。看着我吃饭，郑大姐又帮我把被褥拆了，一边拆，一边说：“这男孩子就是窝囊，这被褥跟铁打的的颜色似的，也不知道洗一洗。”大姐干活就是麻利，霎时，被里褥面泡进盆里，被褥的瓤子，都晾晒到帐篷外面。“天要阴了，想着自己抱回来。”郑大姐说着话，已经端盆出了帐篷。第二天收工后，郑大姐又一针一线的帮我把被褥缝好，那一夜我睡得好舒服。

 平时，穿上郑大姐帮助洗干净的衣服总是小心翼翼，怕是弄脏了还要麻烦大姐。其实脏与不脏都无所谓，大姐帮我洗衣服是准时的。

 郑大姐是个活跃人物。在我们知青点，但凡与其交往过的人，无不钦佩她能歌善舞的魅力。冬季，我们就被分到各个工区干些零活。揭批“四人帮”那些日子，我们又被抽到文艺队。我和宝祥排练一个相声《寡妇年》。大姐看我们彩排时说：“这包袱抖得不逼真，一看就是没结婚的小伙子。”我顺嘴回敬了一句：“郑姐，就你懂，一看你就结过婚。”郑大姐满脸羞红说了句：“真不知好歹。”随即离开了会场。其实那时的知青，就连30几岁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也没有结婚的，那么说，要是现在还没什么，当时是叫郑大姐下不来台。我真不知好歹，大姐说的没错。

 大姐并没有责怪和记恨我，第二天照例帮我们排练表演唱《四老汉揭批“四人帮”》和男生小合唱等节目。如今亲历职场多年，看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无休竞争，也就习惯了阿谀奉承漠视人性的思维方式。并不是自己人格的扭曲导致人品的缺失，而是随波逐流方能在这物欲横流虚伪为上的市面上混。认知约定成俗的潜规则迫使你在改变自我的真实一面……没有机会像知青生活那样口无遮拦，人无拘束了。

 很久没有像和郑大姐坐到一起这样坦诚舒畅的聊天了，很久没有如此肆无忌惮的畅想曾经的过往那些美好真挚的赤诚了，很久没有坦然的抒发对周围事物的判断了，很久没有呼吸没有污染的空气了，太久太久的没有释怀了……因为侯宝祥去了长春，姐夫回了图里河，郑大姐又找来他们舞蹈队的两位大姐，在一个很能勾起回忆的“妈妈菜馆”落座。这里是一块纯净的领地，小屋的窗户明亮透彻，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角落和所有摆设的真面目，回忆是那么纯真、实在、毫无做作，久违的清新之风迎面扑来，野草的芬芳真是把我带回了久远的知青年代……有一位来自图里河大姐的丈夫，陪我小酌。另一位大姐从医院退下来，所以边吃边聊，话也投机。

 杯盘之间没有阴暗，只有阳光四射的温暖；没有潮湿，只有静心安然的闲适；没有霉气，只有青春似火的感召；没有算计，只有无所顾忌的坦荡；没有虚伪，只有荡气回肠的宣泄；没有利用，只有胸襟开阔的情怀；没有利欲，只有永不言败的诤言；没有铜臭，只有娓娓道来的慰藉；没有圈套，更有真切诚挚的荒友情。

 与郑大姐短暂相聚，我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无拘无束，仿佛在远征路上走累了回到家里小歇，仿佛燥热的夏日轻快地冲凉，仿佛寒冷的冬天急切的烤火，仿佛回到了可以酣畅淋漓翻跟斗、打滚、折腾的那年少无忌……

 郑大姐一顿饭，让我感觉释怀。

编辑：瑞雪  制作：腊梅